坊间流传人与人关系的“四大铁”,第一铁就是“一起扛过枪的”,那多是过命的交情,可见战友之间感情的浓厚。
1969年3月2日,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东方大国,在面积仅为0.74平方公里的乌苏里江主航道中国一侧的珍宝岛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身为团长的杨振山一直在靠前指挥,副团长赵至厚紧随其后。
炮战停下来的间隙,两个人刚走出前沿指挥所,突然听到空气中有一种怪异的呼啸声,声音由远而近。
身为职业军人,他们当然比别人更清楚。这种声音是高速运行的弹丸划破空气发出的声响。
赵至厚叫声“不好”,猛地向前一个鱼跃,扑到了团长杨振山的身上......
第二天苏醒过来,赵至厚已经躺在师部医院的床上,头部缝了十三针,后背和臀部挑出了二十四个弹片,全身裹的像粽子一样。
团长杨振山头顶着他的脑门,鼻子一酸流下了两行热泪,只说了一句话,“兄弟,救命之恩”!
在当年临曲县最豪华的昊天饭店里,粮食局副局长杨振山、夫人李琼宴请赵至厚一行。
一瓶五粮液下肚后,杨振山拍着赵至厚的肩膀说:
“兄弟,大老远的来看哥哥,领情了啊!你肯定有事儿,说吧,什么事儿?只要你老哥能办。”
赵至厚扭脸看看乔桂海,对杨振山说:“这是我的二排长乔桂海”。
乔桂海迅速起立,几秒钟的时间给杨振山完成了军人标准的立正敬礼,“首长好!”
杨振山笑着说:“坐下坐下,这儿已经不是部队了,哈哈哈。”
赵至厚接着说:“桂海就是首长您这临曲县的老家,前些天我媳妇骑的马惊了,是桂海舍身相救。这也是救命之恩啊,我给他办下了复员转业,您看看怎么给安排一下。”
杨振山哈哈笑着,“你小子长本事了啊,竟能给个排长办下来转业手续,不错。仇师长真给你面子啊!”
赵至厚嘿嘿的笑着说,“那还不是看在首长您的面子上啊!”
接着杨振山问了问乔桂海家里的情况,说道,“上个月,你们东方公社的粮库保管员老李退休了,离你家也就十里地。你先回家休息几天,下个月先去那里上班吧。明天我跟李局长说一声。”
多年以后,乔桂海还在感叹,原来安排一个人的工作,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在权力面前是如此的简单。
“妈,您说这事儿怎么办呢?”聂书彬愁眉苦脸的问着娘。
“别着急”,张金环也是头回遇到这种事,心里有点乱,还要强装镇静安慰着闺女,“没有治不好的病。”
乔桂海发现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点儿问题,是在复员转业到粮库上班的半年后。
昨天晚上值夜班,乔桂海睡在粮库大门口的值班室。鸡鸣即起,他已经绕着粮库的大院子跑了三圈,又把大门口打扫的干干净净。
粮库主任李汉辰骑车上班,打过招呼后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问道,“桂海,你以前是骑兵吧?”
“是啊”,乔桂海被问的一头雾水。
“上个月,我老丈人两口子去县城了,给儿子家里看孩子,把大黑驴牵到我家喂养。这两天大黑驴总是转来转去的不吃草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驴马是同类,你会看看吗?”李汉辰说。
“行啊,我这就看看去”,乔桂海推出了自行车。
站长家就住在公社所在地东方村。七扭八拐一会儿的功夫,乔桂海敲响了他家的大门,开门的是站长媳妇。
跟着站长媳妇来到牲口棚,乔桂海看到那头大黑驴神情不安。
见人过来时,那驴昂起驴头掀起上嘴唇,两耳后抿,流着长长的涎水。
“桂海啊,这驴是啥病啊?我一个女人家可不懂这个”,站长媳妇看着他问。
“嫂子,这驴没啥病,你不用担心,就是......就是该配禾中了”。乔桂海被站长媳妇盯着一问,脸色猛地红了,心里却在说,“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儿吗?李主任咋连这个都不懂啊!”
“那你赶紧给拉走吧。这几天轮到汉辰在粮库值夜班,我一个女人家可管不了这事,天天哇啦哇啦的叫,烦死人了”,站长媳妇也脸红了,冲着乔桂海摆着手。
中午,粮库大院里,给牲口配禾中的王三庄早早就到了,牵着他那匹挂着黄铜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的枣红色大公马,围着这头发了心情的大黑驴转来转去。
枣红马时而啃啃大黑驴的脖子,时而闻闻大黑驴的臀部,甩动着长长的马鬃,昂起头来发出犀利的嘶鸣,给人万里生风之感。
几个粮库职工围着看热闹,围墙上趴着几个村里的半大小子指指点点。
本来事情挺顺利,突然间墙上的一个半大小子掉了下来。
枣红马立刻就受了惊。
“滚!滚远远的,回家找你爸你妈去,这谁家不懂事的孩子”,遛马溜出满头大汗的王三庄破口大骂,顺手捡起地上的土块儿,向围墙那方向用力扔去。
趴在墙上的几个半大小子一哄而散。
各行有各行的窍门。
王三庄双手扶着枣红马的头不断地摇来摇去。十多分钟后,枣红马再次抖擞精神,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这件事情算是通过了,可乔桂海此时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那东西恰似卧冬的蚕儿,静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