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姐夫杨再忠的老爹是政协副主席,在县里也是响当当的头面人物。杨再忠本人又是商业银行的副行长,在县城里办点事儿,肯定比他俩顺当多了。
“明天我找找姐夫”,有用了,“姨姐夫”便在嘴里成了“姐夫”。
第二天刚上班,杨再忠便接到了小姨妹的电话。
电话里小姨妹娇滴滴甜腻腻的喊着姐夫,喊得杨再忠骨头发酥。
昨天小姨妹去家里吃饭,已经给他留下了清纯的好印象,正想着以后啥时候还能见面。不曾想刚过去一天,她的电话就过来了。
“说吧,需要姐夫干点什么?”十点钟还有个会,不能再跟她磨牙了。
“姐夫啊,我想承包喜来商场的6号服装摊位。你认识商场经理吗?价格上能不能优惠?他们说每年三万元租金”,她终于绕到了正题上。
“就这事儿啊。我十点钟有个会,散会后我给你问问。你等我回话吧!”
散会时快到中午,杨再忠拨通了商场经理顾雷的电话。
“杨大行长,好久不见。中午一起坐坐?”电话那头顾雷笑着说。
喜来商场半年前装修,顾雷托关系找到杨再忠,借了80万的贷款。
“不坐了。找你有点私事儿,你看看有没有商量余地”,杨再忠笑着说。
“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能办肯定办”,顾雷连忙表态。
“是我姨妹,想承包你们商场的6号服装摊位。家里有点困难,你看能不能照顾一下”,杨再忠斟酌着说。
“别人说话不好使,您说话肯定没问题。不过您也知道,我的资金也紧张。这样吧”,顾雷想了想说,“我给您每年减免一万元,三年租期就是减三万”。
杨再忠的本意是三年减免一万,这顾雷倒是真给面子,便笑道:“那我就谢谢兄弟了,明天有安排吗?我请你喝酒吧。”
“先谢谢哥哥!明天我出门儿,咱去趟福建,等我回来请您吧。6号摊位我给咱姨妹留着,下午让她带钱过来签约吧,我告诉会计一声”,顾雷叮嘱道。
商场那边落实好了,杨再忠给小姨妹打过去电话。
电话那头的小姨妹一蹦老高,原想着最多不过省下三千五千的,没想到杨姐夫一刀砍下三万。
高兴的小姨妹对着电话“啵”“啵”的亲了两口,“姐夫我爱死你了”。
手机贴着脸,杨再忠甚至感觉到了小姨妹的红唇,心里便有些跳动。他小声问道,“你家纪小兵没在身边吧?”
“那个挨千刀的,肯定是出去打牌去了”,小姨妹随口骂道,又笑着对杨再忠说,“下午我俩去交钱签约,过几天我去看姐夫啊”。
农村人过年是散漫的,没有城里人初七上班这一说儿,一直要过完正月十五,甚至要慢慢悠悠的出了正月,才算是过完了春节。
纪小兵经常和马六几个人在张百顺家里扎金花。
这扎金花是比麻将牌输赢还要快的纸牌游戏。从表面上看,这个扎金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牌是自己抓到手的。
牌不好,你可以跑啊。可这样一来,你的好运也经常在自己的手里跑掉——那就是你的牌不好,别人的牌还不如你呢,但是你跑了,就赔进去底垫的钱。
有时候你抓到好牌,激动的脸红心跳手颤抖,但别人比你的牌更好。想着这把牌肯定能赢,便不断下注。最后双方一翻一瞪眼——这次输钱更多。
纪小兵出门就带了五百块钱,想着熬到半夜,能拿回五六千。没想到天还大亮,他的兜里就已经输的精光。
马六已经借给他一万三千块了,他一直没能还上。今天拖到明天,这月甩到下月,马六就再也不想借给他。
两个人顺路回家。走在寂静的土路上。马六悄悄的问他,“小兵,想不想发笔大财?”
纪小兵欠了马六一万三,这笔赌债是瞒着小姨妹的。要是让她知道了,还不得拿刀追着他啊。
现在他做梦都想弄笔大钱,便把惊喜的目光投向马六,两个人靠的更近。
“我观察了半个月,县城东关大市场的诚诚烟酒批发站”,马六回头看看身后没人,嘴巴凑到了他的耳边,“每天的流水都很大,很肥,值得下手”。
纪小兵吓得一哆嗦,“抢钱啊,被发现怎么办?”
“后半夜去。如果他们闹,就灭了他们”,马六说着,小眼睛眯缝着露出凶光。
“别,我胆小。这事儿以后再说”,纪小兵有点腿肚子转筋。
第三天,马六都装作随意似的,去纪小兵家里串门,三言两语就提到如何如何挣钱。
小姨妹也和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纪小兵欠着马六一万三,生怕这小子说漏了嘴,一遍遍的给他续着茶水,盼着这孙子快点离开自己家。
就这样连着去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上,实在不堪其扰的纪小兵主动找到马六,“你说那事儿,干!”
诚诚烟酒批发站摆满了高档香烟和各种名酒,经营着批发带零售。
基本上是每天下午的四点,诚诚烟酒批发站的老板娘,都会收集一天的营业款。
她要趁着附近的信用社网点还没关门,提着黑色皮包去存钱。那时候店里只留一个20多岁的姑娘照应着生意。
这事儿,每天下午都要进店买包烟的马六摸的很清楚,也看好了钱放在哪里。
有时他去的稍晚一些,没看到老板娘,便假装熟人似的问一句,“老板娘呢?”
那20多岁的姑娘回答的都是,“老板娘去银行存钱了”。
周五下午三点,信用社门口早早关门,门口贴出告示:“由于系统升级,周六周日关门停业两天。柜台业务请到联社营业厅办理,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县联社营业厅距离这里有两公里远。
周六和周日,马六换了四身衣服,还戴上他爹生前留下的破帽子,在诚诚烟酒批发站前溜达了不下十多趟,两天都是磨蹭到了天擦黑。
他确信这三天里,老板娘都没有提着那个黑色皮包去存钱。
店里的钱,肯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