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李莲英一直忙着为自己的婚事做准备, 难得有悠闲的日子。
婚期越来越近,李莲英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午后,李莲英偷得半天闲工夫,坐下来喝杯茶,喘喘气。
忽然下人来报:
“大总管,外面朱一新大人求见。”
李莲英听说朱一新前来求见,心里“咯噔”地一下,在这个节骨眼神,这个不怕死的言官朱一新前来,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
不管怎样,他还是出门去迎接,毕竟人家是朝廷里的命官,而且又是个言官,最好不得罪。
李莲英一见朱一新,赶紧抱拳作揖,说:
“哎呦呦,朱大人前来敝府,敝府顿时蓬荜生辉,本总管有失远迎,还请朱大人多多海涵。”
朱一新摆着自己言官的臭架子,不肯放下,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跟李莲英打招呼了。
李莲英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骂道,你一个言官,有什么了不起。本总管对你够客气的了,你不要不识抬举。
李莲英把朱一新让进了屋里,对李富贵说:
“富贵子,快给朱大人看座,沏茶。”
朱一新也不坐,只是站着,一脸严峻。
李莲英不知道这个朱一新怎么了,那一根筋不对了,就问:
“朱大人到敝人府上,不知有何要事?”
朱一新不冷不热地说:
“李大总管客气了,下官听说李大总管要娶新媳妇,确有此事吗?”
李莲英一听朱一新的话,暗忖:
我与朱一新素来没有交往,今天他到我府上,问我娶媳妇的事,是不是要责骂我没有请他,他不高兴了,今天特意兴师问罪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于是,李莲英说:
“朱大人,本公公娶新媳妇,确有此事,不知道朱大人有何指示?”
朱一新一脸严肃地说:
“李大总管,下官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一下李大总管。”
“哦。不知道朱大人有何事需要请教?”
“李大总管,不知道你娶媳妇做什么?”
这话可把李莲英问了个哑口无言,李莲英本以为朱一新是来贺喜的,谁知道他却是来砸场子的。
李莲英明白了朱一新的问话,他不亢不卑,不温不火地说:
“本总管问问朱大人,你娶夫人做什么?”
李莲英这一反问,可把朱一新给问住了,问得朱一新一脸懵逼,脸红脖子粗。
他愣愣地看着李莲英,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旋即,他才愣过神来。说:
“你和下官不一样,你是公公?”
“我是公公又怎么了,难道不是人吗?”
“公公是不能娶媳妇的。”
“为什么不能娶媳妇?请朱大人明示?”
“大清祖法规定,不允许公公娶媳妇。”
“那为什么原来的安大总管可以娶媳妇哩?”
“那是老佛爷恩准的。”
“本总管娶媳妇,也是老佛爷恩准的。”
“你就是不能娶媳妇?”
“朱大人,这你就管的有点宽了。你是人,能娶媳妇,我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娶媳妇哩?”
“你娶媳妇做什么啊?”
“朱大人,本总管也是人,本总管娶媳妇,也要过日子。你上有老,下有小,需要人照顾。本总管也上有老,需要人照顾。本总管娶媳妇,就是屋里有个人,回到家里有个心疼自己的人,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有个可以帮助本总管料理家务,照料老人的人,这有什么不对呢?”
朱一新没想到,他教训李莲英,反而被李莲英教训了。他遭到李莲英的针锋相对,被李莲英反问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
朱一新最后使出了他的杀手锏,拿出伦理道德来说事。
“李大总管,为人子者,自当恪守孝道,这没有什么错。不过作为一个公公,是不能,也是不应娶媳妇的,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说的这些家事,奴婢下人可以做的。”
真是岂有此理,你可以三妾四妾,本总管就不能娶一房媳妇了。
本总管还偏不信这个歪理,本总管就要娶一房媳妇,还有娶二房、三房、四房,看你能把本总管怎滴!’
尤其是朱一新说他是公公,一下子戳到了他的痛点,他本来就忌讳别人说他是公公的,这个朱一新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提到了这个字眼。
李莲英勃然大怒,对朱一新不客气了,他教训道:
“朱大人,你是吃饱了撑的,吃的不多管得多。本管家娶媳妇,碍着你的啥事了,挡着你的吃屎路了。你在这里横挑鼻子竖挑眼,瞎操心。你还是回去忙你的事吧,别再这儿碍手碍脚了。免得本管家不高兴,让你滚!”
朱一新被李莲英一番话呛得够呛,一下子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无知之徒,下官这就去给老佛爷禀报,让你娶不成媳妇。”
“告去吧,本管家等着你去告状,你不告你是孙子。”
“李莲英,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朱一新被李莲英气蒙了,怒气冲冲地留下一句话,走了。
李莲英看着朱一新离去的背影,大声说:
“朱一新,本管家等着你。你的告状你是孙子。”
李莲英心里暗暗说:宫里的王公大臣,见了本总管都要敬三分,你一个小小的言官,本总管看得起你就不错了。你还想在咱家这儿指手画脚,逞能,门都没有!
朱一新在李莲英这里没有捞到便宜,窝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心里越想越生气,他堂堂一个御史,竟然被一个奴才骂了个狗血喷头。
士可杀不可辱,他非要争这口气。决不能就这样算了,不了了之。不然,这事传出去,他还有何脸面见人。
朱一新一个人躺在床上生闷气,夫人进来了。
夫人见朱一新一脸怒气,就关切地问:
“老爷,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病了?”
朱一新见夫人问话,气哼哼地说:
“本官是被李莲英那个狗奴才气坏了。他一个狗奴才,仗着皇太后给他撑腰,他就胡作非为,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老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一新就把他去李莲英家的事,一五一十地给夫人说了一遍。
夫人听后,说:
“老爷,您何必生气哩,气坏了身体是您自己的。为了这样的事不值得,咱们不管这种闲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