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每一天的开始都是同样的景致。
当大多数人还在梦乡里酣睡时,一轮朝阳跃出远方的海平线,将笼罩着这座城市的厚厚云层镀上金辉,造成天气晴朗的假象,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弗兰克系紧跑鞋的鞋带,然后就跑出了大使馆。迎着朝阳朝着海边跑去。军人出身的弗兰克的个人生活非常规律,每天清晨都会去海边慢跑健身。
对于弗兰克来说,这就是他的清晨。和那位总统差不了多少。
跑完步,再次回到大使馆后,弗兰克匆匆洗了个澡,擦干身子,忙不迭地换上干净的便服。他刚刚走进上面的楼厅,就被一个南洋青年拦住了。这些年青人,平时在这里跑腿,干些杂物。
“弗兰克少校,”
年青人喘着气说道,
“科克先生让您马上去他的办公室。”
“告诉他,我穿好衣服就到。”
“立刻,长官。”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弗兰克一边扣上衬衣纽扣,系上领带,一边心里嘀咕。
几分钟后,弗兰克来到了五楼的大使办公室。
“少校!”
科克大使唤指了指宽大的咖啡桌旁的一张软垫扶手椅,他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目光炯炯地瞅着自己手下的这位情报官。
“知道前两天的那场国葬吗?你有什么看法?”
国葬是两天前举行的,并不是为了南洋人,而是为了一个德国人——约翰.拉贝,几天他于陆军医院去世,那场盛大的国葬,不仅总统以及政府高官都出席了,还有很多曾受他恩泽的普通人,当然少不了还有很多德裔。最后,约翰.拉贝被安葬于长安的忠烈祠。
弗兰克打量着眼前的大使,说道。
“从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通过为约翰.拉贝先生举行国葬感谢他在金陵时的善举,而实际上,这和南洋浓厚的亲德氛围有根本性的联系,众所周知,德国是南洋的第三大移民来源,但是与日本的劳工新娘不同的是,德国移民大都是技术移民,他们带来了南洋所需要的知识和技术,德国的学者普遍存在于各个大学、企业之中,如果对“南洋奇迹”追根溯源的话,则可以归功于德国移民,先生。”
作为大使馆的情报官员,弗兰克对于南洋有着非常清楚的认知。看着大始,他开始了他的叙述。
“而随着西德战后重建的进行,来南洋淘金或者移民南洋已经不再具备太过明显的优势,难免会有一些德国人心生返回德国的念头,所以,为了笼络德裔移民,他们才为拉贝举行了国葬。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
科克做了个手势,说道。
“你的这个看法,是外界普遍的看法,“南洋奇迹”等于“德意志奇迹”,这是各界普遍的看法,但是还有其它的需要补充的吗?”
“其实需要补充的……”
面对大使的询问,弗兰克说道。
“战犯,我们这里没有一个战犯。对,在一定程度上,南洋还是德国战犯的庇护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主张不放过任何一个日本战争罪犯。”
科克大使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这时,他的秘书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办公室,放在桌上,问道:
“少校,你看这样行吗?”
弗兰克朝她笑了笑:
“谢谢伱,安妮小姐!”
“我们并不关心这个问题,我之所以会问你对国葬的看法,是因为现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秘书离开办公室后,科克语气认真的说道。
“现在华盛顿关心的是,南洋做为我们的朋友,他们是否会有亲俄的倾向,众所周知,俄国每年需要进口几万吨橡胶,在过去的几年中,南洋每年对俄国的橡胶出口超过七万吨,而且还出口大量的蔗糖,而随着禁运令的实施,对南洋的损失是非常大的,这会不会导致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导向俄国呢?”
“除非他们疯了!”
弗兰克摇摇头。
“是对俄国出口橡胶重要,还是对美国出口产品重要,南洋高层分的非常清楚。”
“确实……”
这位大使馆的头号人物沉吟片刻,就像弗兰克刚才那样,仿佛在琢磨下面几个行动步骤。他从桌上拿起一叠钉在一起的纸递给弗兰克:
“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会把禁运令实施到什么程度,但是根据华盛顿的要求,你需要和公司的一些德裔人员进行接触,我们必须要确保一点——他们不会绕开禁令,向俄国人提供禁运商品,这当然也包括唐山……”
“这不太可能,”
弗兰克直接了当的说道。
“自从那里停止移民之后,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他们之间还涉及到几亿美元的铁路设备贷款,对于南洋来说,这笔损失是极其惨重的,如果不是官方向包括婆罗洲银行在内的多家银行提供了几亿美元的注资,这几家银行甚至可能会因此破产,他们之间在港城的谈判也是不欢而散。所以,他们之间几乎不可能有任何合作。”
“弗兰克。”
科克大使说道。
“可是,英国已经承认了他们,他们很快就会展开进一步的谈判,他们不仅是英联邦的成员,而且他们之间的还是同一民族,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因素。”
“该死的工党,他们早晚会把英国双手捧给俄国人。”
弗兰克抱怨了一句,抬头看了看科尔说道。
“我会加强这方面的工作。”
说话时,他一页页地慢慢翻看这份名单,这份名单列出了在南洋各界显要德裔人士,从教授、学者到企业主管,这些人显然都是德裔精英,将名单合起来,弗兰克说道。
“这些人都是我们需要接触的吗?他们并不一定愿意帮助我们。”
“弗兰克,你要利用他们对俄国人的仇恨,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所需要的是他们提供一些与俄国人交易的情报,你明白吗?”
科克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仅此而已,你可以理解成我们对盟友的关心,当然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
面对大使提出来的要求,弗兰克的心头只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力。
“可是,先生,如果事情曝光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弗兰克蹙起眉峰,说道。
“在东南亚很多事务我们都需要他们的帮助,如果事情曝光,就得轮到我来对付这个棘手的局面了吧?”
科克直接说道。
“还有谁能脱得开身呢?我们都会涉及其中。”
“可是,……”
弗兰克踌躇着:这就是情报圈内的工作情况,即使是现在科克这么说,但是一但事发,此人也会矢口否认自己了解这些情况,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自己,毕竟这是与盟友之间的龌龊,最后总是需要有人负责的。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思。
“先生,你知道,我在军事情报部门工作,并不适合处理这件和军事毫不沾边的事情。你最中意的人就该是——福克斯,他是情报局的人,干这种事情,他们是最擅长的。”
即便是在情报机构里,可能的危险时,人们也总是会首先选择保护自身,与其他反而就不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