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父听完哈哈大笑,“你这名字还不错!”
“俺叫蛐蛐,俺叫狗虫,俺叫磕头虫,草狗子,……”一群苦哈哈的人聊到各自的名字,争先恐后的报出来。
说完相互不自觉得又开心起来,亲人虽然都不在了,但是名字代表了他们愿景,平安壮实,活到终老!
说说笑笑下午过半到了豆庄,这行人四处打量田地和周围环境,繁荣过的田庄眼下特别荒凉不堪。
“现在俺要抢种整理田地出来,等不忙了脱土胚,建几间房子分开住,眼下希望你们克服一下,”佟父颇为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没事佟大叔,俺们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挑剔住处的,油勺子挥手笑着回道。
佟父听了高兴,对小屋里喊了一声,“采薇现在做四十二人的饭出来,吃了俺们好干活。”
众人一听有吃的眼睛顿时亮了,目光期待的看着屋里。
徐仲林满身泥巴的跑过来,“阿爹你带人先去荒地,回头饭做好了我给挑送过去,俺们这会在后面忙泥坯子。”
“行,”佟父把挑子递给徐仲林,同时还给了徐仲林一个眼神。
转身带着人去大屋拿了工具,直奔林子那边的荒地去忙了。
采薇看人走完,从屋后出来上了两锅水,一个锅里放两块灰砖,倒一筐野菜叶进去,放足了木柴大火烧。
她跟两个弟媳妇做饭,几乎不与干活的人碰面,为的就是减少危险,规定时间饭好了,都是由彭顺和回来挑田里去,晚上做好了饭,直接送去大屋门口,她们三个早早的插死门不出屋子。
采薇在前面满头大汗的做饭,芦苇坐在屋里地上,拿着烧黑的木棒在纸上画图,一张不大的纸,上中下被她画了三幅图。
半个时辰后,徐仲林挑着冒热气的木桶去了荒地,手臂上还挎了一筐的木碗。
“阿爹吃饭了,”徐仲林放下木桶吆喝一声,拿碗出来熟练的舀了一大勺。
“油勺子,你带着他们去排队领饭,以后这个碗你们早上出门就带着,日后吃饭喝水都用它了,”佟父拍了拍油勺子的肩膀。
“好的佟大叔,”油勺子高兴的带头过去,接了沉沉的一碗菜饭,看着后面一个接着一个的领饭,他张开口吃了一大口,有盐的?
油勺子怕自己吃错了味,又扒拉了一口咂咂嘴,真的有盐呀!低下头一口急似一口的吃起来。
“现在每人吃一碗垫垫,等天黑了回去在吃那一顿,”佟父说完也端了一碗很香的吃起来。
吃饭的众人看佟父的模样,心里信了他真的是给别人置办田地的,要是真的老爷,怎么可能吃的下这剌嗓子的饭了!
不得不说果树老头找人是靠谱点,下午这几十个人吃完饭,甩开膀子抱着工具挥汗如雨起来,天黑收工回去休息睡觉。
门口摆满了十桶饭,还有一大盆凉好的开水。
“十人一桶菜饭,油勺子张多田跟俺们凑合一桶吃成吗?反正饭食都是一样的,就是孤了两个人,刚好俺自家凑凑加上你们两个够十个整了,”佟父指着饭桶对众人说道。
“俺们没问题的佟大叔,”油勺子跟张多田龇牙笑。
“阿爹,俺们回来了,”彭顺和带着田里的人扛工具到门口,他身后的人看门口新来的一群人,脸色顿时变了变。
“庆和他们呢?”佟父转身问道。
“跟姐夫带人去水河边犁田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吃饭了吗?”彭顺和放下手里的工具问道。
“先回来的十人带一桶去吃饭吧!”佟父说完对油勺子招手,示意他把这班人的饭分了。
彭顺和拎了三桶给他带回来的人,两班人互相打量偷看,端碗闷头坐角落吃饭。
饭吃到一半徐仲林带最后一班人回来了。
“佟大叔你回来了,”庆和先打了一声招呼,抱着碗牛饮了一碗水解渴。
“水边的田弄的咋样了?”佟父问徐仲林。
徐仲林一边分配饭,一边笑着回道,“明天上午半天,可以结束林子上半段的田,下午就能去下半段田了,阿爹你们荒地那边打理的如何?”
“我打算趁着这两天你们在这,带他们把荒地整理出来,种子撒了才安心,马上要清明了种子下土是大事,”佟父坐下伸手接过彭顺和盛来的饭回道。
“要不俺们在这多留半个月?”徐仲林想了想说了想法。
“家里的田等着锄草捉虫的,这边我带着顺和他们做事就行了,家那边全都交给你了,”佟父闻言摇摇头没答应。
“你们吃呀!夜长一碗菜饭怎么吃的饱?俺们饭吃的孬,但是都管饱的,”徐仲林看油勺子意犹未尽的放了碗,笑着上前亲自又给他盛了一碗,同样也给张多田盛了一碗。
油勺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起碗闷头继续吃饭,跟佟大叔吃一桶饭他耍不开,这要是跟别人一个桶的,他高低得吃三碗才松手。
晚饭吃完屋里响起小声说话声,后来的一波人,给前面一波人造成了心里的压力,他们在黑暗里虽然在说话,眼睛余光丝毫没有错过打量那些人。
“阿姐你怎么还不睡呀?”采薇有些困的看着她姐,这两天她姐不是画东西,就是带着她们脱土胚。
“是不是睡不习惯?”庆和娘子小声的关心询问道。
她跟吉和媳妇挺感激佟父的,对采薇这个长嫂敬重的没话说,妯娌三人处的跟亲姐妹差不多了。
“没有睡不着,我在理何麻子带来的这批人干活工时,他们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月零五天了,整理出来的田总共才二十一倾子不到,一倾地五十亩,二十一倾才千亩多些。”
“六十个人平摊下来加上牲口,人头均摊十七点五亩,每人每天从早到晚,才整理出五分的地,也就是一小块田,刨除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时间,早晨半天的工夫活就干完了。”
“剩下的时间干什么去了?这批人干活一看就是窝工了,”芦苇拿着地图仔细的说道。
庆和娘子听得目瞪口呆,这活算的这么仔细?
“没整理到什么田也不怪他们,俺们来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草,还有不少树丛子,阿爹让他们先把所有的草割干净了。”
“再把长的树丛挖掉,杂草差不多干了十多天才给看模样,还分了人手出来建了两间房子,”采薇急忙开口解释为什么没干到活。
“我没有怪他们,就是觉得这活做的不合理,你们安心睡觉,我去找阿爹说点事,”芦苇起身打开门,出来呼吸了一口青草的凉气。
“阿爹睡了吗?没睡出来一下,”芦苇站在大房子的门口喊了一声。
“来了,”佟父听见闺女喊应了一声,披好衣服出来。
“咋不睡觉呀?”佟父没问闺女是不是睡的不习惯?因为在前世爷俩修坟修累了,还直接在坟地睡都有的事。
“跟阿爹说说人工的事,阿爹把徐仲林他们几个叫出来,都听听问题出在哪了,”芦苇转身去廊下拎了几个木头桩子摆好。
佟父闻言回身进屋喊人,他不质疑他闺女的话,因为闺女管理过干活的工人,他没有,他都是跟在闺女手底下干活的。
彭顺和几人睡眼惺忪的出来,有些迷茫的看着芦苇。
“坐,叫你们出来也不是好大的事,就是说说最近这一个月干的工时,”芦苇指了指木桩子淡声说完。
彭顺和兄弟立刻清醒过来,有些紧张的坐桩子上不敢喘气。
他这个姨姐其实并不凶,甚至还算和蔼可亲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心里有点害怕她。
“放松点我不吃人,”芦苇看几人紧张的模样笑了一下,随意的把手里图放在一边。
“庆和阿弟,我来这几天听秀姑说你与他们同吃同住,你对这群干活的人印象如何?”
“俺?”庆和挠挠头皱眉片刻。
“有的干活还不错,有的干活太差了。”
“俺二哥说的没错芦苇姐,他们有的干活太糊弄人了,那看着就不像干活的人,就这还给一贯钱,真是给亏了!”吉和嘟囔了一句。
“有多少干活的不行的?”芦苇敲了一下木桩。
“本来是没几个的,其他人干活都还比较卖力,后面看那几个人越来越耍滑,他们渐渐的都干活不卖力了,看着下田干活人挺多,实际拿锹刨子就是做样子活,咋的芦苇姐,东家老爷要过来检查了?”吉和紧张的问道。
芦苇看了一眼她爸,笑着拿起她刚带出来的纸,指着上面的数说道;
“六十个年轻力壮的劳力,带了五头半个月的牲口,干了二十天活从早到晚上,还没有干出一千亩地的活,这田亩还不是好大的田。”
“吉和你家有多少亩地?你农忙的时候不说栽秧放水了,光是整理田多久时间?”
“俺家十二亩的田,如果只是整理不栽种的话,俺自己整理四天半的样子,要是犁出来得五天到六天的样子,”吉和老实的回道。
“十二亩的田整理犁出来,按照六天来算一天两亩田,两个人合力就算一人一亩的活,二十天一人干二十亩,六十个人应该干出二十四顷子活,阿爹你们看,你们来这里总共一个月零五天了。”
“才干了不到二十一倾的活,整个豆庄加南林河荒地田,勉强七十倾子地,按照这个进度我们怎么拿给老爷看呀?”
“要是老爷明天来这里了,看活干成这样还给咱们干吗?地主老爷他是有钱,他不是痴傻,他会算账拨珠子,拿着这田图扫一眼就晓得活干的好不好了。”
“六十人三十五天干了一千来亩的活,平均下来每人每天,连五分地的要求都达不上,这地主老爷来了,能愿意继续雇你干活?怎么钱多烧手拿出来玩呀?”芦苇挑眉指着房子又道;
“我就算你们来了前五天不能干活,要脱土建房子,可是你们看看这房子说的过去吗?”
“这打眼一看,就是捡的原来的旧土胚用的,房子也是半路加盖的,这么多人,用时最多两天能建出来,捡一天的土胚还用不完。”
“剩下十二天的时间,不能都砍荒草挖树根了吧?那花的大价钱雇佣的牲口,是闲置养着看的吗?我翻看阿爹的记录,因为抢不出整理的田,前两天又租用了几天的牲口,老爷来了这账不好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