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屋的饭结束翠桃她们都被叫回去了,明天就要过年了,家里卫生什么也该做做了。
小川娘留在最后等人走完了,才拉着徐母说了小妹的情况。
“他个死老头子,回来一个字都没告诉俺,你要是不回来说,可怜俺的小妹没了,俺都不知道咋没的!”徐母听完震惊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落的奇快无比。
她两只手不停的搓着,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去闺女身边看看,身体激动抖的几乎都站不住了。
“阿爹没说大概是看要过年了,阿娘要是担心,明天过完年正月你就府城看去,”小川娘安慰的劝徐母。
听见过年徐母的怨气少了许多,她不能丢下一大家子不要了,专门跑去闺女家伺候,这会让女婿看轻闺女的,自己抽泣了一会才平静下来。
“川儿娘你也回去,草芽在屋里床上睡的可香了,”徐母说完进屋抱了孩子出来,给她盖的紧紧的怕闪了风。
“正月俺们去府城了阿娘也跟去,俺家草芽一直跟你长着,要是猛的离开你,她非得哭坏嗓子不可,”小川娘看着包被里小小的孩子,眼里都是说不出的柔软。
“行!到时候俺跟着去,”徐母坚定的答应道。
“阿娘,俺们娘俩回去了,”小川娘抱着孩子出门了。
“给草芽盖紧点别给闪风了,”徐母不放心的追出来叮嘱。
徐家的晚饭散席夜已经很深了,徐三子留下帮着简单的收拾了一番才走的。
徐母厨房弄好端灯去屋里睡觉,刚来到床边听徐父震天的呼噜声,她愣愣的看人,好半天也没出声,最后坐在床边吹了灯枯坐了半夜。
大年上午徐仲林他们都没休息,一早奔进林子里忙碌,下午村里陆陆续续的响起了鞭炮声。
徐父仔细听了听,对着儿子侄子说道;
“不砍了回家过年去,剩下的枯树也不多了,正月过来忙两天就能完事。”
“顺和,你们去俺家过年去……”徐父笑着对彭顺和兄弟邀请。
“别了徐大叔,俺们正月再去徐叔家拜年,”彭顺和连忙摆手拒绝,兄弟三个帮着弄出来的树放车上,然后才急匆匆的回了家。
徐父带人回来,徐家屋里已经是红彤彤的一片,锅屋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伴随着饭菜香显得尤为的温馨。
徐仲林回家打算洗洗的,谁知迎接他的是芦苇在贴窗花。
“放着我来贴……”
“你去洗漱吧!门不多我自己贴着就成了,”芦苇不在意的挥手。
徐仲林左右看了一圈,见贴的差不多了也就没执意了,去锅屋打了一盆水端屋里洗澡。
再出来的时候家里算是都忙好了,他跟芦苇坐在火盆边翻料子查看。
“以后这些东西你别磨了,都留给我来磨,你看你手上血泡子都满了,”徐仲林拿起芦苇的手皱眉道。
“没事的,主要是磨瓣砂伤手,其他的料子都还行,”芦苇不在意的收回手,两人在家待到天要黑不黑的时候,才去了徐父那边吃晚饭。
“好了他六叔来了,俺们上桌开年夜饭了,”小川娘看人进来了嚷嚷笑。
屋里一阵桌椅板凳响,接着就是一个一个热乎菜上桌,不多时一张大桌子上摆满。
徐家所有人团团坐下,都面带着笑容看着菜没动作。
徐父咳嗽了一声,一个大家长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怎么会不来句呢!
“今年俺们徐家虽然没做香了,但是俺们徐家却得了另一个好东西,那就是“徐记小食铺子”,铺子你们都要好好经营着,经营好了它不会比俺们做香差……”
芦苇看徐父有种长篇大论的样子,这是吃年夜饭呀!不是做长篇大论的报告。
再说了,你也没实际经营管理过,说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更没来年的计划规划,老讲有的没得干啥呀?她手不经意的碰了碰徐仲林。
“阿爹你教导俺们的话,俺们都记在心里了,俺们能边吃边听吗?这……肚子有点饿了,”徐仲林不好意思的笑着打断他爹的话,肚子还配合的打了个响。
“吃饭吃饭!你阿爹高兴的迷糊了,老三给酒倒上,”徐母及时朗声开口笑道。
徐父有些意犹未尽的住口了,被三儿子倒了满满一碗酒。
佟母这边被徐仲林倒了南瓜甜酒,徐家女性也是第一次,在年夜饭上喝甜酒过年。
“甜酒后劲大,阿娘你们喝着注意些,”徐仲林倒完酒叮嘱了一声。
徐母端碗喝了一口甜甜的,心里却是泡在苦水里。
“就跟喝甜水一样,没啥后劲呀?”说罢感觉自己能把握住,仰头喝了一半下肚。
“阿娘……”
“今天过年高兴,阿娘心里有数的,”徐母不在意的对六儿子摆手。
再冷的气氛,只要通过喝酒都能得到缓解,不多时饭桌上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徐母坐着东摇西晃了半天。
小川娘看了赶紧给她舀了一碗热菜,连哄带骗的让徐母吃下去了,空腹醉酒人很难受,又跟翠桃两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人送去屋里躺下。
留下的人继续吃饭,年夜饭散席徐家人醉倒了一半。
没醉的只有徐仲林、芦苇翠桃和黄妮,小川娘因为要弄孩子,吃到一半就回去了。
徐仲林把人送回去安顿好,回来坐在堂屋里守岁,都醉了他没醉只能他留下守。
翠桃跟芦苇收拾好锅屋,也来到堂屋找个背风的地方窝坐着,让黄妮回去照顾徐八子。
“干坐着怪无聊的,你回去拿点豆子来咱们炒吃香嘴,”芦苇吩咐徐仲林。
“哪要回去拿呀!阿娘这屋里就有,我去找找看,”徐仲林起身去小屋翻找。
翠桃看徐仲林走了趴在芦苇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婆婆为啥明知酒劲大,还要喝醉吗?”
“为什么?”芦苇挑眉意外。
翠桃打量了一下确定没人出来,再次趴在芦苇耳边说道;
“为了小妹,今早我过来干活,听她跟公爹吵架,还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因为公爹不在乎她的死活,她婆婆才会搓磨的她六个月肚子,掉了一个成型的男胎。”
“小妹如今上无长辈照顾,夫婿对她又不体贴,每天还要操心铺子里事,她怀着身子不说老子娘去帮衬了,偏偏她有点事了,这亲老子知道了还顾忌一大堆,眼里竟然什么都当看不见。”
“她当娘的心疼过年去照顾,公爹还拦着不给她去,说什么怕女婿多想他们手伸长了,要是小妹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别怪她这老妻不念恩情。”
“他阿爷为啥不给去呀?”芦苇听完真是太奇怪了。
“公爹再府城的时候,就不许俺们有事麻烦广升妹婿了,有一回有一个泼皮上门,砸了小川那屋的盆,俺当家的要去找妹婿来帮忙,公爹说啥都不同意去。”
“他的原话是,你们不靠着广升,是不能活还是咋的?咋铺子刚开的时候,有泼皮赖上门来,怎么你亲弟弟就能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到你怎么这么费劲?找张找李的显你能耐大呀?还是显你认识人多?”
“俺当家当时听都伤心了,便任由那伙人砸铺子,小川铺子被砸的稀烂,俺当家嚷嚷着要去报官,反正保费是没少给的,但是麻烦也没少来,既然如此他去让县衙给断断”
“也不知是谁多嘴告诉了那伙泼皮,说俺们是广升妹婿的大舅哥家,那伙人听了不但没有怕,还笑着让俺们去找广升妹婿来。”
“他来了吗?”芦苇问。
翠桃摇摇头,“俺当家的没去找,到是出来一个公子老爷,不知跟那些人说啥了,那些人看着挺害怕的,从那以后再没来过铺子了。”
芦苇皱眉良久,“石广升有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没有呀!俺们见他的面都能数过来,哪次见面他对公爹都很亲热的,”翠桃回想了半天,也没找出来不对的地方。
“那他们今早吵架他阿爷没回嘴?”芦苇指了指屋里又问。
翠桃先是摇摇头,而后低语说道,“只说了一句什么,她把她自己当石家妇人了,你姓什么去照顾她?就这么一句再没别的了。”
芦苇听完挑了一下眼角,必是小妹在徐父面前说什么了,与她无关听听就算了。
徐仲林从锅屋找来了好几种豆子,打开给芦苇看,“你要哪种?”
芦苇看翠桃看的认真,就指着豆子告诉她。
“绿豆,夏天可以做绿豆沙解暑止渴,平时可以做成绿豆糕放在铺子里卖,有心甚至还可以磨成绿豆面,冬天做绿豆圆子,腊八节吃豆饭的时候必放绿头,因为它还有个名字叫“禄豆”,避一切不好的倒霉事。”
“红豆是你们目前在卖的红豆沙,它也可以做成红豆饼,特别是妇人,秋天过后多吃红豆气色好,还可以制成红豆茶。”
“豌豆嫩的时候吃是甜的,老的时候可以做成零食豆,还能做成豌豆糕,夏天很热的时候,可以做有名的豌豆凉粉。”
“豇豆可以跟红豆一样做各种豆沙,做各种饼和糕点,你有心不一定只能做豆沙,可以做豆沙茶面果,或者豆果酱等都可以的,既然守着小食铺子了,没事多专研一些吃的出来。”
翠桃听完都茫然了,这豆子……这豆子能做这么多吃的出来吗?她从未听过这些东西。
“芦苇,你说的那些豆糕难做吗?”翠桃崇拜的问芦苇。
“不难做,特别是红豆饼更容易做了,睡前给豆子泡上温水放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给蒸烂,记得是蒸的不是水煮的,蒸烂的豆子盛起来,舀几勺地瓜糖兑进去,给捣成泥状就行了。”
“发点面出来像包饺子一般,给面块里塞上豆泥,包好拍成方块,弄成圆的也可以,再给锅里刷上少油慢慢给炕出来,你想要酥皮的,就揉面的时候里面给放点猪油。”
“想要中规中矩的,就按照正常的方式来,一般生意好的话,一天一锅红豆饼不成问题的,”芦苇无聊的划拉着豆子说完。
“芦苇……你能教教俺吗?不能也没事,”翠桃看芦苇不说话,急忙挥手表示自己乱说的。
“可以,这种小吃食随便找找就有方法了,你回头回去泡豆子,好了去告诉我一声我就去了,”芦苇表示问题不大,拍饼子闭眼都会做的事。
“谢谢你芦苇,俺真的……太谢谢你了,”翠桃高兴的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