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暮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有可能,他是真的想跑路……
之前的消息,其实都只不过是只言片语罢了。
一切都仿佛笼罩在了迷雾之中。
真正进入晃州,特别是这神秘的悦来客栈,陈九暮就越来越心惊——无论是消息的传播速度,还是从各地聚集至此的多方势力……
又或者是那藏在泔水桶里、极有可能被当成诱饵的血月陨石……
是的,那泔水桶里面的玩意——如果没有意外,极有可能就是众人追寻的血月陨石!
毕竟,体内这蠢蠢欲动的虫子,似乎也与血月陨石相关。
以上种种,都在勾勒着一件细思恐极的“可能”。
那就是这所谓的“晃州陨石出土事件”,极有可能就是一场人为引导的钓鱼行为。
钓什么鱼呢?
之前陈九暮不明白,现在却突然清楚了——他们这些闻讯而来的各路“豪雄”,或许才是人家的猎物呢!
这就相当于前世的p2p爆雷。
你指望着人家的高利息,人家指望着你的本金呢。
……
众人闹哄哄的,参观着悦来客栈的后厨。
陈九暮这边,心中却隐约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苏半夏瞧见他脸色剧变,惊疑地问:“怎么了?”
陈九暮没有老和尚屏蔽别人的本事,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只有伸手过去,在苏半夏后背写字:“这里有鬼,速想办法离开……”
但苏半夏却是脸色一红,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啊,痒死了!”
啊?
陈九暮这才意识到,苏半夏未必能够理解他“指尖”传达出来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那胖厨娘开始赶人了:“瞧见没?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些,好吧?行了行了,都出去——你们谁还敢再传老娘的谣,我就把他剁成肉馅,做包子!”
“包子?”
有人笑了:“大姐,你怕不是叫做孙二娘吧?”
众人哄笑,却也如释重负,朝着外面的大堂走去。
经过这么一闹腾,悦来客栈的嫌疑解除。
那掌柜的对云南保和堂的独眼龙说道:“后厨你们也瞧了,至于你们丢的猫,真怀疑谁,明日早晨,去外面解决——若是私下争斗,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独眼龙虽然忿忿不平,但到底势弱,不敢再多言语。
而这个时候,台上演奏唱曲儿的七彩姑娘,也完成了表演,在老鸨的带领下,开始谢幕。
谢幕完毕,却并未离开,而是等待着暗标结果。
即便经历了之前的波折,但并没有影响这令人激动的场景。
众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仔细打量着存放在柜台上的筹盘。
到底谁投的暗标,中了?
……
今时今日,谁又能与台上七位千姿百态、姹紫嫣红的美女,共度春宵……
折腾一整晚呢?
即便是深知此处即是“狼窟”的陈九暮,也不由得伸长脖子打量着。
本以为,这二十多桌,接近七八十人里,算下来,也有十分之一的幸运儿……
能够抱得美人归!
当让人惊讶的,是伴随着小二唱名……
小红、小橙、小黄、小绿、小蓝,这五位姑娘,居然都归了甲八桌。
甲八桌?
之前暗标提问的环节,也是这一桌中了标。
有钱是真有钱!
但问题是……
你俩特么的都是雌儿啊?
妹子跟妹子,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是!
我们尊重一切人权。
同性恋咱也不歧视……
但问题是,你俩一对一,都还剩三个闲着呢,要干啥呢这是?
……
没等后面继续唱名,场中就有人绷不住了。
那黑虎堂的秃头虎期待满满,就想着跟小娘子红被翻浪,折腾天明呢,却听到这等结果,顿时就炸了。
怪只怪这两个小娘子,虽说穿了男装,但未免也太敷衍了一点。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瞧出她俩的性别。
所以秃头虎忍不住喊道:“唉唉唉,你俩过家家得了,非要跟老爷们儿抢个啥劲儿?”
他是个暴躁性子,总爱出头。
旁人一听,也忍不住抱怨:“对呀,对呀——你们报价那么高干嘛?就不能给爷们儿,留一条活路吗?”
两位女公子顿时就不乐意了。
那个年纪小一点,脸蛋儿肉乎乎婴儿肥的,叉着腰说道:“我们乐意,管得着吗?谁叫你们不标高一点?”
秃头虎又急又气:“你们特么的,这是哄抬……价!”
好多有心想要美人枕肩的老色胚,顿时就闹了:“对呀,你们自己拍那么多干嘛?磨镜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啊?”
众人议论纷纷,小公子毫不在意,指着老鸨问:“别找我们,找她说去!”
瞧见皮球,被抛了回来……
老鸨笑容满面:“那啥,两位钱给了足够,就能抱得美人归,一夜春宵——我们继续念!”
好在或许是前面花了太多钱,第六个……
却归了怀化花子帮的老丐头。
旁人不知其身份,小沙弥忍不住呸了一口:“吸血虫!”
乞丐能有多少钱?
这一夜春宵,不知道盘剥了多少无家可归的可怜乞丐呢。
老头儿却不在意,喜滋滋地看着那身穿靛蓝色长衫的年轻女子,舌头舔着嘴唇,人似乎也年轻了许多岁。
最后,轮到了“七仙女”里,最小的那一位。
歌姬小紫。
一想到那歌声婉转悠扬、宛如黄鹂一般的女子,在自己床下娇啼……
许多男人,都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
拳头都硬了!
不少投了标的,也在暗暗下着决心:“妈的,真要是老子——老子非要让全客栈的人,听一晚上的黄梅戏不可,不带歇气的……”
然而当小紫的归属,最终宣布时……
无数人,都看向了甲八桌的旁边。
卧槽?
……
陈九暮感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们这一桌来……
心中的惊愕,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顾不得许多,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旁边的苏半夏,问:“怎么会是我们?”
苏半夏却淡淡说道:“准确的说,是你!”
“我?”
陈九暮感觉自己都快疯了,而苏半夏脸上,则露出了狭促的笑容来:“算做事迟来的祝贺——刚才偷偷下的标,算是庆祝你入道成功吧!”
陈九暮忍不住直翻白眼。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了一句:“我特么谢谢你啊!”
苏半夏抿嘴,唇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不客气!”
……
唱名选婿的重头戏,终于结束。
接下来,便是给住店的各位,分配房间。
小紫姑娘,似乎对陈九暮这位临时情郎十分满意,款款走了过来,柔声说了几句,给了房间的钥匙,又用几乎拉丝一般的眼神送了无数“秋波”,方才离去。
她们需要去归还乐器,然后卸妆,再直接去房中等待。
天色已晚,有人困倦了,回了房间。
也有失意之人,将一切愁苦都放在了杯中之物中……
一杯一杯,不肯散去。
总之散场,人生乱相纷纷。
不过也是如此,陈九暮确定无人注视自己这边后。
在去往二楼上房的途中,转角处,他将藤箱放下,一把拉住了苏半夏。
他按住苏半夏的香肩,将头凑了过去。
苏半夏将手中的藤箱一抬,顶住了陈九暮的腰间,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干嘛?还没到房间里呢,你就兽性大发了?”
陈九暮没有跟她开玩笑的心思,附耳说道:“这客栈有鬼!”
苏半夏居然没有意外:“我知道。”
陈九暮又说:“我估计——这一次的陨石事件,极有可能就是悦来客栈策划的,目的就是引诱众人前来,图谋不轨……”
苏半夏居然又点了头:“我也知道——哎,不错啊,你居然看出来了……”
呃?
这回轮到陈九暮懵了。
没想到苏半夏居然都知道?
这时苏半夏将他稍微推开一点,说:“你别贴着我耳朵,嗯,好痒……”
她一声叮咛,弄得陈九暮很是尴尬。
当他还是说出了最后一个信息:“那颗传说中的血月陨石,有可能在后厨的泔水桶里!”
“什么?”
刚刚分开的两人,又再一次贴紧了。
这回轮到苏半夏,挨着他耳朵说话:“当真?”
少女温润如樱桃一般饱满的嘴唇,紧紧贴在耳廓上,温热的呼吸吹在耳垂上……
抓着他胳膊的手,激动得不断颤抖。
陈九暮的脸,一下也红了。
确实……
好痒!
……
红着脸的陈九暮,重重点头:“应该是!”
苏半夏又快速地问了几句,随后用手锤了他胸口一下,激动地说:“小子,干得漂亮!”
随后她急不可耐,准备离开,却被陈九暮一把抓住:“你干嘛去?”
苏半夏瞧出了他的紧张,笑着说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心急到一头撞陷阱里去——我去找张大都驴,聊聊合作的事……”
墨家的派遣小队,虽说存在竞争关系……
但到底是自家人!
陈九暮有些迷茫,问:“那我怎么办?”
在天字号的套房里,可还有一个妹子,在红绸罗帐中,等着他呢……
苏半夏这回没有再藏着掖着打哑谜,开口说道:“那小骚蹄子,是今日破局关键——你能降服黑帝杀人蜂,应该能够将她按住不动弹……对吧?”
陈九暮:“按、按住?”
怎么个按住?
他一头浆糊,这时走了好几步的苏半夏,又回过了头来。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对了,你可别忘记了——你跟姜熙那小狐媚子,可是有婚约的……”
她有些严肃地说:“所以,你可不要对不起她哟!否则……”
话没说完,少女下了楼梯。
不见了踪影。
呃……
……
一脸茫然的陈九暮,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套房。
悦来客栈,有钱便是爷。
所以这天字号套房,当真极尽富丽堂皇之气派——别的不说,光是脚下那厚厚的编织地毯,就让人不由得一阵肃穆。
阔气啊!
陈九暮走进房间,原本以为里面没人呢……
却不料,外边偏厅,一个身穿淡紫薄纱的年轻女子,款款起身,冲着他万福道:“郎君来了?”
灯光昏黄,越发映衬得美人如画似玉。
空气中,都飘荡着蚀骨熏香。
陈九暮一时结巴:“姑、姑、姑娘,你……”
早已等待多时的小紫姑娘,却是一下子扑入陈九暮怀中。
小娘子柔情蜜意地抬头,春意涟涟地说:“郎君,切莫怜惜奴家,一定要……”
她将上身薄纱扯下,露出洁白矫健的小蛮腰。
腰上纹着两个字……
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