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的巨大撞击声,陈九暮吓了一跳。
他反手抓刀,猛然转身,横在身前。
却不料竟然是那附身于啼婴兽之上的血色佛头,被这洞穴山缝之前,一道不可见的气墙隔绝阻挡。
两者较力,却发出了一道巨大的炸响声。
不仅如此,整个山体,似乎都为之颤抖,脚底下的地面,也晃悠了好几下。
好恐怖的力量!
陈九暮倒吸一口凉气,瞧见附身于啼婴兽的那怪物,面目狰狞,浑身开裂,散发着“黑与红”的邪气,弥漫周遭……
他止不住地一阵后怕。
还好他记得刚才差遣啼婴兽入洞探查,那小东西一直畏惧不前……
以眼前邪物的这等力量,刚才自己若是想要依仗着墨家飞爪的超强机动力,攀附山涧逃生……
只怕人在半空,就要被扑将下来,一阵狂啃。
这还罢了……
若是被那家伙附身,又会是如何惨状?
超凡,真的就这么牛逼吗?
陈九暮不敢想,庆幸自己逃入洞中,而旁边的小狐女,却一脸关切地喊道:“嘤嘤怪……”
虽然平日里,她总是差遣那小邪物,呼来喝去,不给啥好脸色……
但论其感情,彼此还是很深厚的。
此刻瞧见自己的小跟班儿,被人入侵,化作如此怪物模样,却也是又恼怒又担心,焦急得不行。
情急之下,她甚至想要冲出去,帮啼婴兽驱除控制。
陈九暮却一把拉住了她。
外面的那家伙,似乎非常愤怒,正在不断地撞击着洞口那处仿若虚无的屏障。
一下、一下,又一下……
砰、砰、砰!
伴随着每一次的撞击……
空间不断抖动,周围的石头不断颤抖,还有细石滚落!
但即便如此,这神秘洞穴的屏障,依旧无比坚固。
即便那啼婴兽的脸上,本能地露出了痛苦之色,灵体也接近于崩溃……
那屏障依旧稳固如初。
“嘤嘤怪……”
看到小跟班几乎灵体不稳,接近崩溃,小狐女终于忍不住了,挣脱了陈九暮的手掌,就要冲出去拼命。
但这个时候的陈九暮,却变得无比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一把拽着小狐女,就拖着往洞中的深处走去。
走进山缝,通道逐渐往下,一开始非常狭窄,复行几十米,已然深入地下,空间也变得宽阔起来。
而这个时候,陈九暮感觉到左右手,都传来一阵剧痛。
左手是小狐女开咬。
右手是小白虎开咬。
小狐女倒也罢了,不过是警告……
但那小白虎处于似懂非懂的年纪,瞧见陈九暮欺负自己的“主人”,那可没有惯着,直接就真咬。
这小畜生,别看跟头花狸猫一样大小,但本就天生异象,一身白毛……
再加上血脉传承……
咬合力着实惊人。
陈九暮不再拖着人前进,而是松来了小狐女,伸手过来,按住那小白虎。
那小畜生,忒蛮力了点,咬住不放松。
陈九暮一边拦着,一边朝小狐女求援:“叫它松口啊……”
小狐女满目泪光,气呼呼地喊道:“谁叫你欺负我?你干嘛拦我,嘤嘤怪要是死了,全都怪你……呜呜呜……”
说着说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却又于心不忍,伸手过去,朝着小白虎的背上,拍了三下。
小白虎得了指令,终于松口。
但陈九暮右手胳膊处,却是一片鲜血,前后四个不深不浅的血窟窿,着实吓人。
瞧见这个,陈九暮都没吭声呢,倒是又把小狐女吓住了。
她赶忙从腰间包裹里,摸出了止血的鱼骨粉,以及白布,帮着陈九暮包扎。
但又心中不忿,想着外间受苦的啼婴兽,手上不由得又重了几分。
陈九暮受了这痛,不由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喊痛。
小狐女流着眼泪,说:“你知道痛?嘤嘤怪说不定……”
瞧见她悲伤的样子,陈九暮无奈,用左手指着外面的方向,说道:“你听听,还有动静没?”
小狐女侧耳一听,果然停歇了。
她有些发愣,问:“怎么回事?”
陈九暮解释:“虽然不知道那厮,是怎么附身于人,又有什么条件的——但当时场间,除了我们几个,再也没有旁人……”
“那俘虏已死,啼婴兽进不了洞内……”
“我们一走,它找不到附身之人,必然不会贸然舍弃啼婴兽之身……”
“如此,反倒是能让啼婴兽留条性命。”
……
听到陈九暮的话语,小狐女一愣。
随后她终于想明白了过来,擦着眼泪,忍不住嘟嘴说道:“你干嘛不早说?”
又将绷带松了松,很尴尬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笨了……”
陈九暮叹了一口气,说:“也不怪你,当时局势,实在太乱了!”
的确如此。
刚才一片混乱,别说一般人,就算是小狐女这等曾经独当一面的妖族新贵,也很难有个准确的判断。
即便是陈九暮,也不过是在赌一个未知的可能。
实在怪不得什么。
不只是小狐女,那咬人的小白虎,也知道自己错了。
它在陈九暮脚下转着圈,伸出舌头,表示亲昵。
陈九暮右臂之上,一阵暗疼,气得他忍不住伸腿,将这烦人的小畜生给踢开。
没想到那家伙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又爬起来了。
如同哈巴狗一样,伸出舌头……
陈九暮忍俊不禁,不再生气。
小狐女想明前因后果,小心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九暮打量了一眼洞中左右,说:“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让我们瞧一瞧,这洞中,到底有何神奇吧……”
……
主意打定,陈九暮准备进洞一试。
不过此事,也极为不易。
毕竟外有强敌,超凡强者善多,降神以待。
内有未知的东吁探险队,不知何处。
此间格外危险,但却也引发了陈九暮的好胜之心。
他也知道,邢菲菲临走之时的警告,并非仅仅是担心他闯入其间,独占了所有好处。
还有一部分,是真的担心他和小狐女的安危。
但……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
在这等乱世,若凡事都只想着贪图安逸,不敢以身犯险……
遇事只想着自身安危,裹足不前。
那么等危难来临,又该何如保护自己……
以及挚爱的好友、家人呢?
陈九暮闭上眼睛,不由得想起了撤离澧州城的那一夜。
无数的屈辱,浮现心头……
“走!”
他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