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样。”邹康晃着头,他是留着背头的发型,装扮上是很成熟商务,但气质上实在是不太符合,轻浮气颇重,一眼纨绔劲儿。
跟着邹康又开口了,问:“小七,外公呢,在那边怎么样了?哎,他确实是偏心啊,这套老洋房是不是下一步就要给你了,要我说你到时候直接卖了得了,这玩意儿我是住不惯的,太吓人,从民国到现在都不知道送走多少人。”
邹康话很多,不停的,说话时肢体语言很丰富,挥着大拇哥又说:“卖了之后干脆就在浦东买一套,就汤臣一品,今年交房,俯瞰黄浦江和外滩,上次他们老总请我吃饭……”
“安静,OK?”女人抬眼看着邹康。
邹康康嗯嗯点着头,结果等女人一低头,他话又来了:“哎小七……”
女人再次抬头,看着眼前这位用古话说已经三十而立却依旧……难评的表哥,她只能是摇摇头, 转身走向那张曾经坐过某位果丹将领的老红木书桌,一边继续翻着资料,一边说着:“邹康,能不能别叫我小七小七的,直接喊我名字不好吗?”
“那不行。”邹康摇着头跟过去。
“为什么?”女人不解。
“吃亏啊,魏怡魏怡,我是你表哥,这一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姨了,这谁能忍?”邹康摇着头。
魏怡闻声后,抬头看了一眼邹康,不禁笑了:“OK,Whatever!”
“啥意思?”魏康一愣。
魏怡愣了愣,瞪大眸子极度诧异的问:“你不是说你经常跟外商做业务吗?”
“那我有翻译啊,英语德语法语……”
“OK,时间也不早了,拜拜。”
“不是?我这一杯水都还没喝上呢,小七?”
“阿姨!麻烦给他倒杯水。”
“小七小七,我看你是小气!”
邹康摇摇头,但还是没走,阿姨过来问他要喝点什么,魏康说水就行了,结果真就倒了杯水。
他捏在手里,看着眼前这位从小在米国长大的表妹,再看看她手里的资料,想想后,还是多了一嘴:“我听三姨夫说,你这次是代表华尔街那边回来的?”
“这话不对。”魏怡摇头。
“怎么不对?”魏康不解。
魏怡抬头看着魏康,认真的说:“如果你刚才所言的代表是一种立场的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跟你一样,都是国人。”
“啊?”魏康一愣,随即摇头摆手:“受不了你,至于这么较真吗?这有什么区别?”
魏怡看着他,突然不想说话。
但魏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问:“哎小七,你在那边……谈对象了没?就找个老外啥的?”
“没有。”魏怡还在认真翻着资料。
她翻回第一张,那明显是直接从信息库打出来的,有照片,是最新的身份照,是一个还透着几分稚气但同时也显露几分锐气的清俊男生,五官确实是不错的。
但魏怡一想到自己之前在论坛留言信箱上对一个目前才十九岁刚上大一的小男生称呼着江老师,而且还是一种主动神往的心态,她就很……发麻。
“不是吧?小七,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五了吧?再说了米国那边不是都很开放,很自由的吗?整天不是酒会就是舞会,你长的又这么漂亮,还有你这身份,追你的人不得从……”
“我不喜欢老外!”魏怡很直接的打断。
邹康一愣,然后笑:“哎,要我说咱们走这一辈那么多人我为什么就喜欢你呢,咱俩合脾气啊,我也不喜欢老外,日韩还好了,特么的欧美我真是受不了,那个味儿太重了,捏着鼻子都不行……”
“你在说什么?”魏怡蹙着眉头。
“没什么没什么,老外你不喜欢,那国人呢?对了,之前有个那谁,我记得他爸是部委的,以前追你追的可疯狂了,都追到耶鲁去了,那小子现在混的挺不错的,才二十六就已经是副处了,关键是他爸现在挺受重视了,上次在我回去他三天两头非要请我吃饭,不过我没搭理他……”
“邹康,水喝完了吗?”
“嘛呢小七?你说咱兄妹两多难得才能见一次啊,我还帮你个忙呢,完了你就这样对我?够意思吗?难受!”
邹康的话音很明显,一听就是正儿八经的京爷味儿。
但魏怡不是,魏怡的普通话很标准,不过细听的话能听出带着几分沪语腔调,这主要是受外公的影响。
魏怡不说话。
可邹康话不停的,直接拉个椅子过来坐下了,又问:“对了小七,上次我跟说的那个项目,真不行啊?”
“不行,不合规。”
“嘛呢,至于吗?大家都是这么玩的!小七,不是我说你,这国内跟国外它就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它不是不同的规则……”
“那你继续,等出了问题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求爷爷告奶奶。”
“不是?算了!哎,这小子……你什么意思?准备投他啊?我告诉你,最好不要,这小子一点背景都没有,搁国内你知道这叫什么不?这叫凤凰男,丫的这种人毛病大着呢!”
邹康这话一出,魏怡不由叹气。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外公会不待见邹康了。
不过这些个外孙里头老资本家也没待见过谁,除了魏怡,甚至就算是魏怡,老资本家古怪脾气一出来,一样挥着拐杖说什么也就是你离我近一点。
用外公的评价来说,邹康就是一头蠢猪,不,蠢猪都比他好,因为蠢猪不会自作聪明。
确实有点,喜欢指手画脚的人多半都是自作聪明。
不过魏怡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一号人我见得太多了,有一个算一个,都一样,骨子里改不了的穷酸劲儿,但一个个的偏偏又自命不凡,特别会伪装算计,关键是什么你知道啊?不踏实,总想着走捷径,总想着赌一票大的……”
“等一下,你是在评价别人总想着走捷径,那你呢?”
“我?我能跟他们一样吗!”
邹康一脸呵呵,人靠着椅背,像是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