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挑了挑眉毛,站起身来,“今天不回去了,我要去碧月山庄。”
碧月山庄?
司机有点懵逼,“高老,咱们今天早上跟吴医生约了会诊的,您的身体状况可容不得耽误呀。”
“不用多说了,我心意已决。”高老站起身来,忽然感到一阵胸闷,顿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咳嗽宛如大锤击胸一般,每一声的咳嗽,都顿挫的让他心脏剧痛,脑门上的豆大汗珠,很快便冒了出来。
“高老,您必须跟我回去。”司机语气焦急且坚决地说道。
“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一次只怕是捱不过去了。”高老缓缓地说道,“有些事情如果不做,我即便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修大为刚刚所提到过碧月山庄,语气中极尽讥讽之意,一定是云峰这孩子,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既然如此,自己一定要亲自验证个明白,自己清白一生,绝对不能让这个逆子,毁了清誉。
司机立刻从包里,掏出来一瓶药,倒出来两粒,送到高老的唇边。
高老一口吞下,随后端起茶水,将两粒药冲服过后,缓缓而言,“你先下去,车里等我。”
“可是,高老您……。”司机还想说什么,高老却摆了摆手,语气淡然地说道,“不必多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机叹了口气,转身出门而去。
等房门关闭了之后,高老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领导,我向您举荐一个人,此人清正廉洁,处事公正,做事有原则,有分寸,我希望他能够……。”
三分钟之后,高老挂断了电话,然后深提一口气,转身出门而去。
既然修大为固执,那我就在他的三寸上,钉上一颗钉子,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不能解开我的这道枷锁。
起身出门,下楼上车,汽车缓缓启动,直奔碧月山庄而去。
其实碧月山庄在高老卸任之前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关停了,只是后来儿子高云峰事事无成,而当时的碧月山庄又不过仅仅是几间平房而已,省里的某位领导便决定,将这碧月山庄送给了高云峰,让他开个小饭馆。
其实,碧月山庄的位置,远离市区,这个地方开小饭馆,怎么可能有人去?
当时听到这个意见的时候,高老只当是个玩笑,也没有往心里去,高云峰自然乐的接受了这位领导的好意。
然而,小饭馆开张之后,生意火爆异常,来的人都是达官显贵,人们自然是冲着高老的名望,来提携一下高公子的。
有来提携的,也就有来投机的,有来吃饭的,就有借着吃饭的名头,结交权贵的,每个人抱着不同的心思,来到碧月山庄,作为老板的高云峰,自然从中收获到了,巨额的利润和广泛的人脉。
甚至,当时有很多的一般干部不惜花费重金,希望面见高公子一面,只是为了“巧遇”某位大人物,以期得到赏识,或者留下一点点印象,恭请牢记。
高老板发了财,思维也就开始活络了起来,再加上他的身旁不乏有狗头军师出谋划策,于是很快,碧月山庄就有了一群精挑细选,长相靓丽的女服务员。
那个时候的修大为,虽然已经调任到外省,但是,每年他都会有那么一两次,特意赶回江淮,来碧月山庄坐一坐。
而每一次来,比他要小上十多岁的高云峰,都会作陪,久而久之,修大为虽然人已经不在江淮,但是对江淮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离开江淮省,是高老做的决定。
但回到江淮,却也是高老的举荐。
江淮省在高老调离之后,就出现了党政不团结的现象,而此时高老所培养的姚刚和丁振红等年轻的干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而修大伟在外省,仅仅用了四年的时间, 就从市委书记,跻身进入了省委常委,其能力可见一斑。
把他召回来,高老只是希望他能够,起到一个缓和党政领导之间不团结的作用。
然而,却事与愿违。
修大为的能力,之前提到过,他有极强的组织能力,并且又特别平易近人,无论跟谁都能够相处的融洽,这其中最显眼的,当数罗立山了。
他很快就依托碧月山庄,笼络了一大批的小干部,从而壮大了自己的队伍,不停地对党政干部抛出橄榄枝,形成了第三极。
高老原以为,修大伟当上了省委书记之后,会跟姚刚和平相处,两个人齐心协力谋发展,一心一意创辉煌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修大伟竟然把整个江淮省的官场风气,搞得乌烟瘴气,令人痛心不已。
这几年,随着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体内的顽疾,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高老这才决定,在自己弥留之际, 给修大伟来个当头棒喝的。
然而,修大伟这个人只爱权,什么金钱、女人在他这里,压根就不多看一眼。
他只喜欢那种,玩弄别人命运于股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控感。
不贪污,不近女色,一个干部到了他这种地步,也确实令人叹服。
看着飞速向后移动的树木,高老的心中满是悲凉。
早知道修大伟是这么个货色,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写那一封举荐信的。
汽车转了几个弯,终于停在了碧月山庄的门口,当看到眼前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楼宇雕梁画栋,旗袍袅娜的一幕,高老顿时傻眼了。
他咕咚咽了一口口水,讷讷地心想,这就是修大伟,让自己来碧月山庄的目的吧。
高云峰,你这个逆子,你他妈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推开车门,高老下了车。
因为车牌号的缘故,早有人把 这件事儿告诉给了毕月。
重新执掌碧月山庄的她,做事更加谨慎,当得知有京牌到来的时候,毕月立刻快步下楼,径直来到了高老的面前,“老先生您好。”
“你是谁?”高老面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一丝隐隐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