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狐狸具体谈了些什么，并无人知晓，只知道凌平和洛赛克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各自脸上都带了笑容。
但第二天早上，贾岳亭的越洋电话就打了过来，开口便是一串大笑。
“哈哈，凌总，恭喜恭喜，恭喜蒙特利尔夺金，以后就得称您一声影帝了！”
凌平嘴角微翘，心说来的真快，便道：“贾总谬赞了，什么影帝不影帝的，那是组委会抬爱，细想想，不过运气好了点，做不得真的……”
“诶！”
贾岳亭音调一扬，不赞同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凌总不要太谦虚，等回了国，我专门设宴为您接风洗尘，您可千万赏脸！”
凌平轻笑一声：“好说，好说！”
两人寒暄几句，贾岳亭这才直入主题，试探问道：“凌总，我听说您拿下了蒙特利尔电影节的转播权？”
凌平眼珠一转，轻轻一笑，应道：“是有这么回事。”
贾岳亭顿时按耐不住，忙问：“凌总，我记得您手下好像并没有网络播放渠道吧，是否有转手的想法？”
“我确实没有播放渠道！”
凌平眉毛一挑，故作糊涂道：“我准备去找央视合作，如果央视不愿意，我就去和地方台谈一谈，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别啊！”
贾跃亭图穷匕见，连忙阻止：“凌总，咱们都是老相识了，论起来咱能起步还受过壹心的恩惠，这生意做生不如做熟，您要是转手，可否考虑乐视？”
“乐视？”
贾跃亭解释道：“您家大业大，自是看不上咱这点小生意，不瞒您，今年八月份的时候，乐视视频就已经正式上线了……”
“哦？”
凌平佯装大惊，忙道：“贾总，真不好意思啊，那段时间太忙了，我竟没有注意！”
“没事，没事……”
贾岳亭状似不在意道：“搞综合视频平台本就是个新事物，成与不成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我本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打算，您不知道很正常。”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在吐槽：妈的一年365天，你特么有300天在干架，能不忙吗？
顿了顿，贾跃亭继续道：“凌总，咱们都是爽快人，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乐视已经拿到网络播放执照，准备明年开通免费p2p平台，现在手里还缺一个压轴的节目。
之前签了西班牙的NEptUNo动画电影公司，但那群老外眼珠子朝天，只肯拿一些垃圾项目糊弄我的钱，我也不愿意受那鸟气。
昨儿听说您拿了蒙特利尔的转播权，所以我就想请您帮个忙，将那转播权给我，您放心，价格一定从优！”
凌平提醒道：“可是蒙特利尔既比不上奥斯卡，也不如欧洲三大，论起知名度，甚至连金像、金马都赶不上，你买过去，很可能亏本啊。”
“我怕什么亏本！”
贾岳亭财大气粗道：“视频网站本就是个吞金兽，我第一天便明白这个道理。去年和暴风影音斗了一场，没想到今年又冒出来个土豆，听说京城最近成立了一家优酷公司，似乎也准备下场了。
凌总，这是一场恶战，估计没几年看不到头，既然您没有要下场的想法，不如和乐视合作，我可以花高价买下您手中的独家版权，如今拿下蒙特利尔转播权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我得把口碑立起来，手里必须捏几个王牌节目！”
“这样啊……”
凌平沉吟道：“那万一别人有样学样，也跑去买欧洲三大和奥斯卡的转播权呢？”
“嘁……”
贾岳亭嗤笑一声：“凌总，您也太瞧得起他们了，欧洲三大和奥斯卡那是什么级别？真有意进入国内，估计只有央视才有资格合作吧？
像咱们这种视频网站，说好听点叫互联网公司，说得不好听那就是草台班子，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
这压根就不是钱的事儿，您懂吗？主要太跌份儿了，没逼格？”
顿了顿，他继续道：“再说说知名度的问题，凌总，您是没回国内，不了解情况。就前天您获奖那档子事一出，哎呦，那个热闹啊，央视、新华社就不说了，还有各地电视台都争相报道……
知道现在老百姓们口中天天谈的是什么吗？谈的就是蒙特利尔，说您为国争光，一等一的牛逼，所以根本不愁没人知道！”
凌平一怔，这事儿杨天真还没跟自己汇报，难道国内热度已经爆了吗？
他沉默了几秒钟后，问道：“贾总，不知您打算出个什么价？”
其实他拿下蒙特利尔转播权的消息，就是他找人传回国内的。
今年是视频井喷元年，冒出来好几家视频公司，所以他当然知道乐视上线的事，也清楚几家已经做过一场。
贾岳亭说的没错，这是个新兴事物，但就是因为新，也代表着容易受到资本的关注和宠爱。
据他所知，国内外已经有很大一波热钱涌了进去，正是不差钱的时候。
他之前说什么卖给央视、地方台之类的，纯粹就是忽悠老贾，先不说人肯不肯掏这个钱，就蒙特利尔那半死不活的尿性，央视也不见得会瞧得上。
即便今年国内热度高了点，那也是上面炒作的原因，舆论被刻意引导了，等过了这阵风头，估计就会被打回原型，到了那个时候，又该由谁买单呢？
归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电影节本身上，商业价值太低了，衰落只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没有其他渠道，这事自然得他亲自操办，万一真把商业价值开发起来，指不定还能小赚一笔，但他手下一堆事情，其实也不太想在这上面耗神，只不过自己承了洛赛克的情，才答应帮他撑几年。
就这么的，让他想到了国内那些正在打生打死的视频平台，一是这些家伙不差钱，二是都需要充实版权库，简直是当凯子的不二人选。
而且像蒙特利尔这种国际电影节，或许对央视来说不够看资格，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正儿八经的高端资源，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那种，不愁他们不上钩。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上钩的竟然会是老贾，还有一个突发情况，蒙特利尔貌似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拉胯，是不是真能卖个高价？
而且贾岳亭这老小子也不老实，当初他故意泄露壹心押注科幻赛道的事情，结结实实摆了自己一道，让自家在版权收购上面遇到一点麻烦，这会儿坑他一笔貌似也不算什么大事。
贾岳亭并不知道凌平拿下转播权的价格极低，他也不是没有渠道接触洛赛克，但是这事既然过了凌平的手，贸然越过人家去和主人家接触，不合规矩不说，还容易得罪人。
如果因为一个转播权就和凌平结仇，这实属不智，国内搞互联网这一波的，估计人人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毕竟百度、淘宝的事儿才过了不久，人家的血怕是都还没干呢！
毫不夸张的讲，凌平如今敢透口风出来，国内就没人敢越过他做生意。
实力决定地位，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贾跃亭已经做好了被宰一笔的准备，听到凌平问价格，他沉吟了会儿，踌躇道：“您看200万美金一年合不合适？”
“贵了！”
他话音刚落，凌平就主动开口驳了一句。
贵了？
贾岳亭一愣，这砍价还有反着砍的？
他可知道凌平这货向来无利不起早，以为是对方欲擒故纵，狐疑道：“凌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凌平也不啰嗦，直言道：“你做视频，处处要钱，如果仅买个转播权就花两百万美金，太不合算，就算你比比尔盖茨有钱，也没有这样造的道理……”
贾跃亭不知道凌平说这话是否真心，但听着心头确实熨帖。
自他成立乐视后，才真正体会到花钱如流水是什么感觉，不说带宽、版权这些大头，光是和对家打仗的推广费用，都不是一笔小的支出。
两百万美金他不是出不起，凌平哪怕要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为的只是结个善缘，买个心安。
毕竟当初自己确实搞了点小动作，如今又到了乐视发展的关键时刻，他并不敢保证凌平会不会搞什么背刺，捅自己一刀。
但凌平若接了这个钱，他心里肯定会有不快活的，现在对方主动提出来降价，自己反倒是有些羞愧了。
想了想，贾岳亭道：“凌总，不要这么说，两百万而已，我也不是出不起，挤一挤也就出来了。”
凌平没应，只是道：“我坦白告诉你，洛赛克先生将转播权卖给我时，开价并不是特别高，但却提了一个条件，如果你能办到，我可以一百五十万一年的价格将转播权交给你，期限是五年。”
听到价格直接掉了四分之一，贾岳亭声音立刻添了几分郑重：“凌总，您说，我听着。”
凌平道：“首先是中国的赞助商数量不能低于十家，其次赞助总额不能低于两千万美金，少一分都得你自己掏！”
“但相应的，蒙特利尔会提高华语片的评奖比例……”
后面的话凌平就不多说了，贾岳亭人都听懵了，心说我没听错吧？赞助蒙特利尔？还有这种好事？
要知道，不管国内还是国外，各大电影节想要办起来，基本都得离不开赞助商赞助。
不说多的，仅明星的衣食住行就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政府当然也拿一笔经费出来，但大多数只是起个牵头的作用而已。
而电影节作为明星的聚集地，本身就是天生的流量池，自然也不会担心赞助的事情。
像欧洲三大，赞助商基本都是各大奢侈品品牌，奥斯卡更别说了，全是美国的顶级巨头。
只有蒙特利尔这个奇葩，才会越办越差，让赞助商跑了个干干净净。
蒙特利尔在国外确实次了点，但放到国内就不一样了，再次人也是正儿八经的国际顶级平台啊。
都知道国内的企业特么爱窝里横，现在真要有个机会能让他们在国际上露露脸，那还不得巴巴地凑上来？
自己手里捏着这么大一个平台，赞助商不说随便找，也绝对不是难事，到时候别说两千万美金，如果操作得当，搞不好还能小赚一笔。
其次就是提高华语片的评奖比例，是不是也代表着自己的影响力可以顺势伸进影视圈？再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地央着别人领自己入行？
他越想越远，现在蒙特利尔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自己如果签下来，好好运作一番，保持住一半的热度，完全可以以它为核心，运作出一只概念股，到时候就不止赚一点钱那么简单了……
“凌总，这个条件没问题，我答应！”贾岳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凌平知道这人赌性大，估计想就着蒙特利尔的名头搞波大的。
但他压根不清楚蒙特利尔的虚实，这些老外有时候可比国人狡诈多了。
参与不了内部管理，再多钱也不够特们贪的。
或许一开始会振作一下，但最终一定还会陷入恶性循环，参与的电影和明星越来越少，渐渐沦为一个野鸡奖。
贾岳亭如果有本事，五年维持一个收支平衡就算不错，至于五年后续不续约，凌平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不过那时乐视应该已经上市了，正是老贾正有钱的时候，把蒙特利尔养起来也不算啥大事，好歹是为艺术做贡献了，人老许都养着歌舞团呢！
“好，那就等我回国后再谈具体事宜！”
“好，好！”
挂了电话，凌平自己都感动了，居然才赚人四千万，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没办法，谁叫我凌平在江湖上混，靠的就是朋友多，讲义气呢？
……
第二天，回国的航班上，杨天真颇为紧张地给凌平说着具体的工作安排。
“落地大概早上九点，你可以休息三个小时，新华社的采访安排在了下午两点半，呃，那边的采访提纲早上已经发过来，等会儿你多熟悉熟悉。
之后就是加国领事馆的晚宴，但你需要注意点，千万不要喝醉，因为晚宴过后，那位可能要见一见你。”
“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今年上去的那位！”
“哦，知道了。”
凌平表现的颇为淡定，上一位都见过了，这一位就按程序来呗，有什么可紧张的。
“哎呀，公司上下都很重视，你认真点儿！”
见凌平懒趴趴的样儿，杨天真在一旁干着急，这能是小事吗？
她提醒道：“我听说啊，可不止那位，还有好几位大前辈呢，你能不能有点起码的尊重？”
“那你说说看，还有哪些人？”
杨天真说了几个名字，凌平听到其中某一个，前世逛论坛的记忆突然觉醒，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杨天真吓了一跳。
凌平没做声，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卧槽，老头儿浑水摸鱼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