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霄不知道谢文轩所想,他回头看了眼谢文轩,赶忙与苏木槿介绍。
“谢文轩人很聪明,算账快,做事也很踏实,我已经让他掌管所有账目了。”
“好好干!”苏木槿鼓励道。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她总觉得谢文轩不一般,而且骨子里带着一股劲。
一股不服输,刚正不阿的劲。
“请大人、夫人放心,学生一定尽心尽力管好所有账目。”
谢文轩微微颔首,做出保证。
他忽然想到什么,再抬起头时,黝黑的眸底挂上一层伤感。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白九霄和苏木槿身前。
此举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白九霄率先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
“是啊,你快起来。”苏木槿跟着附和。
谢文轩鼻头一酸,红了眼眶。
“大人、夫人,学生有一事想求大人和夫人。”
“何事?尽管说便是,本官能做的,自然责无旁贷。”
“对啊,我夫君是个好官,你起来说话。”
谢文轩依旧跪地不起,满眼的祈求。
“大人、夫人,学生父亲和兄长半年前外出做工,至今未归,而且杳无音讯,他们一定是遇到危险了,请大人和夫人救救学生的亲人吧!”
“半年?”
“杳无音讯?”
白九霄和苏木槿一脸错愕地看向对方。
谢文轩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半年前,家父和兄长听说有活计用人,就去了解了情况。”
“那用人的管事说,要到较远的地方干些力气活,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工钱。不过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如果同意去的,那管事愿意每人先付二十文的定钱。”
“在长丰县境内做工,一天不过二三十文的工钱,最多也超不过四十文,家父和兄长觉得这是个赚钱的机会,为了多赚些银子供我读书,他们就决定一同前去。”
“他们拿着四十文钱返回家中,简单地收拾了下包裹,就离开了,可这一走,却再没回来。”
白九霄眉头微蹙,“你怎么确定他们是遇到了危险?”
“我们曾经说好,半个月就要写封家书,报平安的。可家父和兄长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他们都是顾家之人,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跟家里联系,让家人担心呢!”
“况且……”
谢文轩哽咽了一下。
“况且,家中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本就没有多少银钱。”
现在已经进了六月,谢文轩的父亲和兄长失联半年之久,也就冬天过年之前离开的。
大晟国是个注重礼节的朝代,特别是一年一度的春节,团圆的日子。
就算谢文轩的父亲和兄长不能回来与家人团聚,最起码也会送封信回来的。
这确实很反常。
“当初一同外出打工的可还有旁人?”白九霄问道。
“有的,各个乡镇的人都有,大多数都是家中实在揭不开锅的。在县城附近的乡镇就去了差不多百十号人。”谢文轩如实回答。
“那你没有报官么?”苏木槿疑惑道。
提到报官,谢文轩略显激动。
抱着账本的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咬着后牙槽。
“学生自然是报官了,可当时的县令觉得学生是在无理取闹,将学生打了出去。”
“什么?”白九霄微眯双眼,略带怒意。
“混账东西,这是什么狗屁父母官,连查都没查,就说你是无理取闹。”苏木槿也气愤地大骂一句。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没有报官么?”白九霄继续问道。
“起初是有的,可他们见我一个读书人都被打出衙门,更不敢贸然惹怒官府,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了。”
谢文轩无奈地叹了口气。
另一个账房闻声,也跟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长丰县的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说这里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官府与盐商勾结,当地富户商贾又不停地给官府送好处。
不管发生什么事,官府都处处偏袒,百姓怨声载道,也是状告无门。
多年的打压欺负下,百姓也习惯了忍气吞声,只求苟且地活着。
“真是岂有此理!”白九霄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他一把将谢文轩拉了起来。
“此事本官一定严查,你先起来。”
“大人当真会调查此事?”
白九霄答应得太快,谢文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真!本官决不食言。不过……”
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
“此事应该不简单,可能需要花费些时间和精力去调查此事。”
谢文轩点了点头。
“大人,学生不糊涂,能在长丰县带走几百人,甚至更多而有恃无恐,此事一定不简单,学生并无催促大人之意,只要大人真心调查此事,学生就感激不尽了。”
“这个你尽管放心,本官在值一天,就会为百姓做事一天。”白九霄再次做出承诺。
谢文轩看着白九霄清澈坚毅的眸子,对他充满信任。
另一边,深山之中。
一群带着脚镣的矿工,正在没日没夜地挖着山上的石头。
他们不知道已经挖了几座山了,被送到这里,有十日左右的时间。
一个四十多岁,两鬓泛白,脸颊深陷,正在搬运石头的男子,突然脚下一滑,摔倒了。
随着他的摔倒,他手里的石头也滚落出去,险些砸到旁人。
一旁五大三粗的监管者,恼怒地瞪大双眼,气冲冲地快步走过来,举起手里的鞭子,对那男子狠狠的抽了几鞭子。
“混账东西,老子让你偷懒,老子让你不好好干活。找死老子可以成全你!”
鞭子落在男子破碎的单衣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严重的地方还渗透出一抹鲜红。
“别打了,我没偷懒,我没偷懒!”
不管男子怎么求饶,那监管者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远处高举手里镐头,正要刨山的年轻男子见状,丢下手里的镐头就冲了过来。
由于太过着急,被脚上的铁链绊到也顾不得疼,赶忙爬了起来,跑到被打男子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鞭子。
“大爷,我爹没偷懒,他是太累了,才会摔倒的,求大爷饶了他吧。”
监管者见状,又抽了几鞭子,才收了手。
“你爹不是头一次这样了,若再耽误进度,老子就扒了你们的皮,赶快给老子干活去。”
他对着这对父子狠狠地吐了口吐沫。
“呸,真晦气!”
年轻男子赶忙搀扶父亲起身,满眼心疼。
“爹,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