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西尔市有栋气息古老而庄严的宅邸,距离大名鼎鼎的费歇尔庄园只有几公里的距离。
年迈苍老,气质非凡的“短刀兄弟会”首领摩尔静静地伫立于宽阔的阳台上。
他不高的身影被暴雨织就的灰色帷幕遮掩,显得神秘且不可言喻的威严。
周身的雨珠如断线的珍珠般倾泻而下,狠狠地砸在石板地面上,溅起无数细碎而急促的水花,大自然在这一刻展现其不可抗拒的力量与狂野。
摩尔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外套同色系的大衣,衣襟随着偶尔掠过的强风轻轻摆动,却丝毫未减他身上的沉稳与坚定。
他的面容冷峻而深邃,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此刻正穿透密集的雨帘,凝视着远方被暴雨吞噬的模糊景象。
摩尔沉默不语,苍老的手指微微抖动,那是晋升仪式失败的后遗症。
晋升“庇护之灵”的仪式失败了。
那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但是好消息则是,他在仪式中没有死亡,而是顺利地活了下来。
“短刀兄弟会”。
那是晨曦教团麾下的众多势力之一,成立后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最开始是由纳西尔镇的贫民窟成员构成的帮派势力。
那本来就只是一个小帮派而已,最初的成员不过是摩尔和两个弟弟,兄弟三人。
现如今“短刀兄弟会”已经是一个遍布东海岸的大帮派势力,因为有费歇尔家族的幕后帮助,其他所有的大小帮派都被摩尔轻易吞掉。
他是那达婆婆的长子,拥有很高的智商和手腕,最重要的是,摩尔是一個非常讲究规矩和秩序的人。
“规矩就是一切的基础。”
那是摩尔所说的,在短刀兄弟会里最流行的一句话。
所以,他能被失落之主选择走上秩序之路。
然而晨曦教团的众人逐渐发现很可怕的一点,秩序之路绝对不是很好走的一条路,如果某人像是凡妮莎那样,心中的原则彻底被打破,甚至有可能再也无法迈入下一阶梯了。
摩尔内心深处也极为明白,某些时候有些序列的道路能否走得远,其实也和所处时代以及那个人身在的位置有关联。
如果不是斯亚特战乱频繁,而是处于一个相对平和的国家,那么踏上征服、阴影、灾难之路的超凡者们也将难以晋升。
而要不是背靠掌控了斯亚特的费歇尔家族,克莉丝汀等人的权柄之路也不会好走。
而凡妮莎就倒霉在一点,她的原则是“正义的心”,而要是彻底地坚守原则,就无法完全融入颇为实用主义的费歇尔家族。
“凡妮莎……”
摩尔真心觉得凡妮莎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她居然会为了费歇尔家族和晨曦教团,完全牺牲自己的理念和原则,彻底放弃能够活得更长久的机会。
虽然凡妮莎打破了自己的理念和原则,但摩尔依然尊敬她。
“你前几年说过,你无法再迈入下一阶梯,我已经成为在这条秩序之路上走的最快的人……”
“可是,我真的还有机会么?”
就在此时,闪电和雷声齐齐出现!
“轰!”
摩尔的心中正盘算着费歇尔家族的下一步棋局,短刀兄弟会要如何在风雨飘摇中稳住阵脚,继续引领帮派成员们前行。
他的身影在暴雨中,仿佛成了一座不可动摇的灯塔。
数十年来,完全归于摩尔麾下的短刀兄弟会也经历风风雨雨,他一直在替费歇尔家族做许多事情,尤其是某些存在于阴暗面的东西,还是短刀兄弟会更适合去做。
包括且不限于收集资源、情报、监视、试探、管理黑市、谋杀、绑架等等等……
如今短刀兄弟会在东海岸省也有三千多名外围成员,五百多名核心成员,三十多名干部,他们就像是触角般遍布着每一个城市的角落,牢牢地帮助晨曦教团扎入社会底层,而那些核心成员们全都加入了晨曦教团成为皈依者。
因为短刀兄弟会开设了“摩尔安保公司”的原因,所以摩尔本人也被众人称为“大老板”。
他的地位颇高,很多时候,就算是那些拥有领地的超凡贵族们,甚至是子爵们也都会卖他一个面子。
但是摩尔知道短刀兄弟会的路走到了尽头。
因为他已经被勒令不能再扩张了。
接下来,费歇尔家族会逐渐处理斯亚特社会底层的种种问题,克莉丝汀已经在家族会议上断言,等到斯亚特各种阴暗面的问题都解决结束后,也就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帮派成员。
“唉。”
摩尔早就有预料到这一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正到来。
毫无疑问,在克莉丝汀规划的新斯亚特版图里面,并不存在太大的帮派势力所存在的位置。
两个弟弟在战争之中的死亡,也令摩尔内心深处痛苦万分,很长时间都没有缓过来。
幸亏他们还留下五名后代,而那五个孩子中的四个也都加入晨曦教团成为皈依者,已经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近年来,摩尔还在保护一个人。
母亲的转生者……卡萝。
那是任何人知晓后都觉得很奇异的事情,得知那个女人是母亲的灵魂转世时,摩尔内心只觉得十分诧异,甚至难以置信,几天晚上没睡着。
然而,莉莉安却告诉他那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所以母亲的转生者,也依旧是她么?
那种问题令摩尔充满困惑,他不断地观察着那个叫卡萝的女人。
很快发现她和母亲在相貌和种种习惯上,都有着天然的许多相似之处,也有着很多的不同地方,两人就仿佛是相似却又不同的姐妹。
然而无论他人怎么看,至少在摩尔的内心深处,那个女人并不是自己曾经重要的母亲。
无论如何,摩尔都不会靠近她,甚至不想和她多说太多言语,可他也会尽全力去保护那个女人。
“庇护之灵”的晋升仪式是要求他保护三个和自己有相同原则的人,接着令他们可以继续坚持自己的准则。
于是早就知道仪式内容的摩尔在多年前就开始物色,找到十几个非常遵守帮派规矩的年轻人,令他们中最出色的三个人加入晨曦教团。
而摩尔知道只要自己能够在一次次危险中保护好他们,即可完成晋升。
然而,他最终失败了。
晋升仪式失败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其中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在梦中无意识地进入灵界时不幸身亡。
等到他醒来时,就变成了只会高喊“安图森”的疯子!
那个年轻人会进入灵界根本就是意外,是谁都不能料到的事情,一切都因为意外而功亏一篑!
晋升仪式失败导致的灵性力量反冲,瞬间伤害到摩尔的灵魂,差点就令他死亡!
所有人都在为那个年轻人惋惜,也在为晋升失败的摩尔惋惜,很多人都觉得他的时间已经不足,恐怕无法再成功晋升。
“我的时间要不够了么?”
摩尔缓缓闭上眼睛,回忆起数十年来经历的一切,当初和自己一直不对付的亚格成功了,但自己却很可能要死去。
一步步走到今天,自己疲惫不堪,或许在这里彻底放弃也……
不……
不想放弃。
暴雨依旧在下。
他双手背在身后,姿态中流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领袖气质,那是经过岁月沉淀、无数次生死考验后所独有的从容果敢。
外界的喧嚣与他内心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但是摩尔的思绪如同这肆虐的风雨一般,翻腾不息,每一次深呼吸都是在与自己进行着无声对话,审视着过去、现在与未来。
还是,不想放弃!
最终摩尔握紧双手,重新睁开眼睛。
白发苍苍的他决定不放弃,而是重新再来一次!继续尝试“庇护之灵”的晋升仪式!
几日后,摩尔重新物色优秀的年轻人,而且还找到持有“源灵之海”的阿奇尔,询问了自己剩余的寿命还有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