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杀声中,便看到数不清的人影,在月影下厮杀,道道血柱腾空而起。
东方渐渐白,诸葛亮和关平,以及城头的万千汉军士卒很快就看到,自家的士卒,正丢盔弃甲,向着南安城狼狈逃来。
果然是败了。
诸葛亮摇头一声叹息,仰望黎明,心中却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
他自觉已尽了全力,用了一切能用的办法,来帮着刘备对付苏哲。
可惜,每一次无论他的计谋有多精妙,手段有多深不可测,最终却都还是要被苏哲击败。
苏哲,就象是他命中的克星一般,注定要永远技高一筹。
“丞相,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我率军杀出去,接应陛下,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关平抄起了战刀,打算再率军出战。
刘备有大军十一万,逃亡了近一万人,手下还有十万兵马左右。
而这一次的奇袭魏营,刘备动用了近七万兵马,也就是说,他手中依旧有三万兵马留下来守城。
诸葛亮却摇头道:“这三万兵马一定要保住,传令下去,所有兵马立刻弃了南安,退往成都。”
“弃城?”关平大吃一惊,“丞相,为什么我们要弃城,我们明明还有实力一战!”
诸葛亮湿乎乎的羽扇一指前方:“你没看到吗,魏军是紧贴着我军追过来的,我们根本来不及及时封闭城门,若是给魏军一路追击来,我们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弃城北退,才是唯一的出路。”
关平心头一震,立时明白过来,却又道:“可是,陛下叫我们守城,我们要是弃城的话,陛下责怪下来该怎么办?”
诸葛亮一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陛下若是怪罪起来,我来担着!”身后响起一个果断坚定的声音。
他二人回头一看,却是法正匆匆赶来。
原本他是奉命留守于军府之中,在看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之后,便猜到出了差池,当即赶来城头,果然看到己军正败溃而来。
“法大人,你也主张弃城吗?”关平苦着脸问道。
法正语气凝重道:“适才丞相不是已经说了,现在若不撤兵,我们就要全军覆没,还等什么,赶快去传令吧,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我法正一人担着。”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关平还能怎样,只得匆匆前去传令。
于是,留守的三万汉军士卒,斗志顿时跌落谷底,纷纷放弃了自己的岗位,从北门方向望风而逃。
“孝直呀,唉~~”诸葛亮看着法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能苦涩一叹。
法正看出他的无奈,只能宽慰道:“丞相能想出从空中火攻敌营,还施法召唤出了狂风,这已经是姜太公复生都未必能做到的事,丞相你已尽了力,只可惜,那苏哲实在是……”
说到苏哲,法正已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苏哲的神通广大。
这时,前方一队汉军已最先逃了回来。
“孔明,快打开城门,放朕入城!”人群中的刘备放声大叫。
诸葛亮一听是刘备的声音,立刻下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刘备匆忙策马入城,诸葛亮和法正二人,则早已下城,迎候在城门下。
刘备一见面便苦着脸道:“丞相啊,你的火攻之计眼看就要成功了,可这一场大雨——”
“陛下不用多说了,臣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诸葛亮打断了刘备,“臣已下令城中余下的兵马,先行一步弃城北撤,事不宜迟,陛下也赶紧从北门撤离吧。”
刘备神色一震,僵硬在了原地,久久不语。
身后,大股大股的汉军士卒,还在争先恐后的涌入城门,向城内逃来。
再往远处,隐隐约约已能看到魏军的旗帜正在逼近。
“陛下,南安城是万万守不住的,这一点陛下应该很清楚,撤吧!”法正也沉声劝道。
刘备深吸一口气,无奈的一甩马鞭:“传朕旨意,全军弃南安城,望成都方向撤退。”
所有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刘备不敢再迟疑,纵马入城,穿过街道,直奔北门而去。
于是,刚刚逃入南安城的汉军败兵,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只能弃了城池,继续微北逃窜。
天光大亮之时,苏哲策马踏入了南安城。
登上北门城楼,府视整座城池,四门已尽数挂起了大魏的战旗,得胜的将士们布满了城头,正开怀的放声大吼,宣泄着胜利的喜悦。
苏哲脸上也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回北望,仿佛他已经能看到成都城巍峨的身影。
那座益州的腹心之城,此时此刻,已是门户大开,等着他前去征服。
“陛下,我们现在要继续追击吗?”身边的陆逊问道。
苏哲淡淡笑道:“刘备的遁逃之术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再在追是追不上了,先叫将士们好好休整几日,再北上成都吧。”
二十万魏军将士,正式进驻南安城。
这一仗打下来,刘备死伤至少近三万之众,兵马已从十一万锐减到了八万。
不过鉴于成都城乃益州最坚固,最繁华的城池,城墙高厚不说,城中存粮足以支撑一两年之久,刘备依靠手头现有的败兵,理论上也能守几个月。
苏哲已做好了跟刘备打持久战的准备,也不急于即刻攻下成都,便没有下令继续追击。
毕竟,就算他大军追到了成都城下,也没办法一鼓作气破城。
反倒是在追击的过程中,他的将士们有可能中了刘备的计策,好歹刘备的身边还有诸葛亮法正,这样绝顶智谋之士辅佐。
当天,盛大的庆功宴在南安城举行,整座城池都变成了欢声笑语的海洋。
南安城做为刘备对抗苏哲的前沿,屯集了不少粮草酒肉,这些物资刘备逃走时来不及带走,只能拱手送给了苏哲。
苏哲便不花自己一文钱,以战养战,用刘备留下的物资,犒劳血战余生的将士们。
“公衡,你觉的,朕多久能攻下成都城?”酒过几巡,苏哲笑问黄权。
黄权想了一想,拱手道:“启禀陛下,成都城经过刘璋父子两代经营,再加上刘备的加固,可以说其城池之坚固,丝毫不逊色于洛阳,邺城这样的天下坚城,如果刘备铁了心据城死守,臣估摸着,陛下至少得跟他耗个一年左右,才有机会破城。”
一年!
听到这个数字,豪饮的众将都冷静下来,不由微微有些动容。
当年,也只有黎阳,邺城这样的河北坚城,才令苏哲花费了极大的耐心,消耗一年左右的时间才攻破。
自袁绍灭亡之后,天下残存诸侯不堪一击,已没有哪一座城池需要魏军一年时间来攻陷,哪怕是建业城,也仅仅是坚持了几个月而已。
想想当年兵围黎阳城的艰苦,众将都不免心有余悸,而今听说这成都城有可能也要打一年才能攻陷,不免便有几分忌惮。
“嗯,这样看来,朕有可能要在益州过年了呢……”苏哲言语中也略有几分忌惮。
就在这时,众将中一人忽然大声道:“陛下,臣倒是觉的,我们根本用不了那么久就能攻下成都。”
苏哲和众人寻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老将黄盖。
“公覆,你这话朕可是当真的,可别告诉朕,你是喝多了夸海口啊。”苏哲笑道。
众人呵呵一笑,都觉的黄盖是喝多了。
黄盖却恼了,一跃而起,抱怨道:“你们笑什么笑,我没喝多,我是说真的。”
“那朕倒想听听,公覆有何妙计,能让朕速破成都。”苏哲极力表现出认真的样子。
黄盖便道:“臣是没办法,不过臣入南安城时,俘虏了一个人,当时忘了禀报陛下,现在突然想起来,或许这个人能帮我们速破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