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柏霖本就是人中龙凤,深受将士们的尊重,
这么多年来,他忍辱负重,发了疯一样的争权夺利,拉拢各方势力,暗自培养军队。
燕谨弋一直都知道,但是他懒得管。
有的时候,连他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甚至会出手帮助萧柏霖一下。
“皇上!皇上怎么办啊!那帮叛军冲进来了!要完了……要完了!”
惊恐的喊声撕裂了空气。
一个身上沾着血污的小侍踉踉跄跄地冲进殿内,
他那污渍斑驳的面孔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神色,绝望的看着燕谨弋。
吵吵闹闹的,烦人!
那股郁结的浊气瞬间又涌上了胸腔,燕谨弋厌恶的蹙了蹙眉,杀气刹那而起。
他拿起一旁的宝剑,抬眼就看见那这小侍那副瑟瑟发抖的样子,突然又感觉很没意思。
燕谨弋烦躁的啧了一声,把身边唯一能护身的宝剑往前面一丢。
“滚远点儿!吵死了!”
他今天心情好,才懒得跟这帮奴才计较。
那小侍捡回一条小命,立刻六神无主的逃走。
燕谨弋走到冰棺材前,把它打开。
皎盈的尸身第一次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全身都透着冰冰凉凉的寒气。
燕谨弋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在怀里,
他那双桃花眼里犹如潋滟的春,一片温柔的看着皎盈。
宫殿外打打杀杀声不绝于耳,
在这吵闹的生死混乱之中,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了吻爱人的嘴角。
宫女的惨叫声,利箭的呼啸声,
刀剑交击,兵器碰撞的铮铮声四起。
天空弥漫着粘稠的血腥气味,富丽堂皇的皇宫血流成河,头顶都笼罩着阴冷的死亡。
燕谨弋却觉得天气很好,
大把大把的阳光照射下来,金灿灿洒在红墙绿瓦上,把金碧辉煌的皎月殿照得一片大亮。
他微微眯起眼睛,搂紧了怀里冰冷的人儿,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被暖阳笼罩。
长久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暖洋洋的阳光里,一点点放松下来。
燕谨弋感觉他那个永远沸腾着、尖叫着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宁静了。
他贴着皎盈凉凉的小脸,像初晨树上的小鸟一样,亲昵依偎在一起。
宫里的人四处逃散,人去楼空,偌大的皇宫里就剩下他们两个没有离开。
萧柏霖迎着朝日晨光,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他身披银色铠甲,迎着逐渐清晰的阳光里好像一道白日闪雷,
眉骨和鼻梁高挺俊秀、颀长的身姿挺拔如松,一切都跟当年的少年将军一模一样。
燕谨弋却一眼看见了他墨黑束发里的白丝。
他笑眯眯的开口,嘴角带着嘲讽:“萧柏霖,你老了好多呀。”
萧柏霖因为血战而泛着血红色的双眼,此时此刻死死的盯住他怀里的皎盈,凌厉煞气瞬时便罩过俊丽眉眼。
“为什么不让皎盈下葬?”
他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燕谨弋阴沉沉的笑着,有一种无所顾忌的猖獗狂妄:
“下葬?我才不要,盈儿只能留在我的身边,我已经让大师锁了她的魂魄,她不会离开我的,活着不能,死也不能!”
萧柏霖额头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痛斥:“你这样侮辱她,她会多恨你。”
“恨就恨吧,她恨着我,记着我,永远都不能忘掉我!”
燕谨弋赤红着眼睛,放肆的大笑着。
萧柏霖看他这个发疯样子,不愿与他再争论,“我必然将你千刀万剐,为盈儿报仇!”
他提剑打算入殿。
“刷——”
不等萧柏霖行动,大殿里立刻窜起一阵热浪。
一点风吹过,火焰顺着墙壁向上爬,越来越高,越来越旺。
不过几秒,大火漫天。
大殿外的人下意识往后退,避开这熊熊燃烧的大火。
萧柏霖想都没想就往里面冲,
旁边的将士一把抱住他:
“将军!别!这大殿大抵是被泼了油,扑不灭的,您进去就是一个死!”
“滚开!”
萧柏霖死命挣扎着,却被更多士兵拦住,
他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冲里面的男人喊着:“燕谨弋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还?她本来就是我的!”
一片旺盛的火焰中,燕谨弋的苍白的脸含着笑意,映着赤红的热浪,艳如鬼魅。
“我要跟盈儿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只有死亡能让我们分离……不!死亡也不会!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隔开我们。
他痴迷的抚摸的皎盈的脸颊,喃喃自语道:
“看吧,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燕谨弋抱紧皎盈,坦然走向火海深处,任由灼热的火焰吞没。
……
史书记载,
公元220年,皇后于封后大典自戕祭天。
皇帝思念成疾,故性情大变,蛮横专政。
公元 227年,萧柏霖将军起兵讨伐,推翻旧帝,自立新朝。
萧柏霖上位后专心朝政,一生未纳一人入后宫,只从国堂中收养一子。
传闻,皇帝遇见此子时天空正好飞过一对白雁,
白雁双飞,属实罕见。
皇上大喜作诗:
白璧双秋雁,
交辞应未浅。
而后,赐“白”与“交”两小字,遂立为太子。
……
公元240年,
皇帝积劳成疾崩逝,享年不过41岁,临终弥留之际只留下一首临终诗——
皎皎洛川仙,
盈盈波上涟。
霖落石房边,
柏盈共百年。
太子即位后,遵从先帝主张,勤于朝政,国力空前,开创盛世。
而那首临终诗不知为何竟在民间流传开,
大街小巷,老人稚子,皆会吟诵。
此诗更由百姓口口相传,流于后世,百年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