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他紧张到不知所措,却又无比着急的想要返回帝都时,听冯阳无意间提到了宫恒源。
这个名字在他此刻的记忆中,已经很久远。
他反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哦,二哥。
这个人是个危险的存在。
必须死。
在立刻返回帝都,和先将宫恒源找到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他不能再留下任何隐患。
何况如果不按照记忆的轨迹除去宫恒源,他也无法确定未来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相比于温月说的大概地点,宫恒夜当然更清楚,宫恒源在哪里。
所以他让冯阳先返回帝都,按照自己记忆中的线索,帮助警方找到了宫恒源。
当场击毙。
而他就不远处,听到枪声响起,看到丛林中鸟群惊飞。
魂魄似乎才彻底归位。
整个人从漂浮的时空中沉了下来。
然后,他坐上直升机返回帝都。
可气候影响,无法安全在帝都降落。
只能先绕过乱流,降落在帝都附近两个多小时车程的地方,然后再找车回来。
直升机降落有了信号,他看到自己手机上许多的电话提醒以及消息,知道她在担心他,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熟悉,又陌生,让他整颗心都在颤抖。
是月月,是他的月月。
可她说的是,“老公救命,我杀人了……”
宫恒夜大脑有些空白。
他僵硬的开口,“等着。”
不是冰冷,只是无措。
他让冯阳先陪她去警局,让律师也赶去。
而他开车回去,将油门一路踩到了底,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生生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抵达警局。
下车,疯了般狂奔进去。
看到的是她和宫昊野坐在一起聊天的画面。
其实宫恒夜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知道,晕眩感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朝他袭来,让他无法维持平静。
他脸色紧绷着,没有办法放松,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声震耳。
他的世界又开始割裂。
就好像他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无数个轮回前,在极光下,看她红着眼流着眼泪说爱他。
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在他的公司里,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午饭,他提醒她最近要注意安全,五天后他会去接她。也因为他工作太忙不能去送她,她噘着嘴在他怀里哼哼唧唧了好久。
两个世界在他面前翻覆。
他身处黑白之间,而另一边的她,鲜活亮眼。
宫恒夜闭了闭眼,再睁开,听到宫昊野说的话。
他无法自制的开口,打断了他们。
哪怕现在的宫昊野才不到16,可宫恒夜记得,他是男主之一。
他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到底有没有脱离游戏,他只知道,自己慌乱无比。
直到她朝他走来,站在他面前。
他望着她,僵硬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
温月,她真的回来了。
他机械的同她说话,带她回家,一路安静却不平静。
她不知道,就在她站在他面前,眨眨眼对他说“好玩儿啊”的时候,他已经褪色成黑白的世界,才开始重新被绚烂的色彩一笔笔描绘。
他们两个人的世界,终于还是融汇成同一种色彩。
他狠狠拥抱她,亲吻她,道尽了轮回的想念。
“我等了你很久。”
眼眶生疼,心脏也疼到麻木,“其实你离开的那一秒,我就后悔了。”
这句话,从她离开那一刻他就想告诉她,“温月,我根本不想让你离开……”
温月彻底明白了,眼睫颤了颤,眼圈也红了,“你都想起来了吗?”
其实也不用问,她知道他都想起来了。
他们的过去。
这种时候,温月觉得自己应该很开心。
可是却连弯下唇角都感觉艰难,心脏酸痛,因为他的话很想哭。
送她走的时候他好冷静。
她现在都还记得,那段时间他都很冷静。
她哭着说不想走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温柔的笑着。
就好像痛苦的只是她。
可是实际上,被留下的那个人,陷入永恒孤寂等待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黑暗中,宫恒夜的指尖从她脸颊摸到她的眼睛,从她已经湿润的眼角轻轻抚过,“那时候,有句话,月月应该没有听见。”
温月感觉着他指尖的温度,努力望着他,想要看清他的神色,“什么?”
而他却低下头重新埋进她颈窝,就好像她离开那天,他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话,把那句,也许已经迟了几个世纪的告白,重新说给她听:
“全世界,宫恒夜也最爱温月,永远~”
温月的眼前几乎是瞬间就凝聚了雾气,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的掉落下来。
“我知道……”
她哽咽着,其实就算她永远听不到这句回应,她也知道。
宫恒夜从她肩上重新抬头,昏暗光线中,两人目光相对,视线勾连着纠缠着,安静的感受着对方的一呼一吸。
他们知道,他们都不平静。
她在哭,他其实也在流泪。
宫恒夜喉结滚动,在某一刻,无法再忍耐,低头压下。
温月也微仰起头,双手缠住他的颈,唇瓣迎上他的唇。
说不出是谁在主动,这个吻比之前更加凶狠放.浪,都在彼此的唇间尝到了对方眼泪的咸涩滋味儿。
温月踮着脚尖,尽力承受。
而宫恒夜掌心落在她后脑,将她压得更紧,贪恋的深吮着她软甜的唇。
另一只手落在她腰身,隔着她单薄的t恤,撩开上衣边缘,掌心便紧贴她后背细腻肌肤,缓缓揉弄腰间软肉。
吻到两人都快缺氧时,他才退出,却继续啄吻着她被吻湿的唇,嘶哑带喘,“抱你去洗澡?”
温月早已经被他吻得酥软无力,闻言点点头,将脑袋轻搭在他肩上。
这一刻,两人好像都已经回到了过去,他们还是已经结婚,成为了夫妻的他们,可以肆意妄为。
直到宫恒夜将温月抱起时下意识皱眉,喉间不受控的压抑闷声。
“你的伤……”
温月一个激灵,从情浓中彻底惊醒过来,不敢再贪恋他的怀抱。
她赶紧拍拍他手臂,示意他放下她。
而宫恒夜也在这瞬间疼痛中清醒几分。
他缓缓皱眉,才终于从过去的世界回到现在,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现在的他们不是以前。
时间轮转,可他的女孩不止没有长大,反而更小了些。
他将她放下,她赶紧转身去开灯。
灯光亮起那瞬间,两个人都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看着对方又怔了几秒。
两人应该都有些狼狈的。
以前宫恒夜不管是流眼泪还是什么,都会下意识避开温月至少不让她看清,所以温月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他通红着眼睛,甚至眼角还藏着眼泪的模样。
让温月更心疼了,她指尖颤抖,摸摸他眼睛,又滑落他肩膀,想碰又不敢碰的,轻声问他,“伤口有没有裂开,疼不疼?”
宫恒夜倒是经常看到温月哭,此刻的她也完全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像只红了眼的小兔子,睫毛湿漉漉的,鼻尖泛着红,白嫩的脸颊沾着道道泪痕,目光潋滟的担忧着他。
他的女孩不管怎么变,其实依然是他熟悉的模样。
喉结滚动,他说:“不疼。”
温月不放心,就要去解他的衬衣,“你让我看看……”
然后被他握住了手,“真的不用。”
“可是……”
温月还想说什么,他忽然轻叹,又靠近她将她拥进怀里。
心始终悬在半空,直到此刻宫恒夜还是觉得不真实,依然害怕这一切只是他过于想念她生出的幻境。
或者,又只是一次即将分离的相聚。
跟以前一样,她回来,很快又要离开。
“月月~”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下巴抵在她发顶,又唤她,“宝贝~”
温月听不得他用这样温柔又脆弱的语气唤她宝贝,会让她很想哭。
“嗯,我在。”
她双手从他腰身环过,回抱着他,脸颊贴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轻轻摩挲。
他闭着眼,嗓音无法克制的发哑,“这次,还会再回去吗?”
温月也哽咽,“不回了。”
她唇角弯了弯,说不出是苦涩还是什么,只是轻声同他说:“宫恒夜,从我决定要回到这个世界的那刻起,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眼睫再次被打湿,她收紧环在他腰身的手,用最依赖的姿态,委屈的同他说:“我回不去了。”
就算她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那个世界的她已经死掉了。
她还怎么回去?
宫恒夜微顿,眼底瞬间染上痛楚,“宝贝,对不起……”
让她离开她的世界,离开她的爸爸妈妈,离开她所有熟悉的一切,只为了他来到这里。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温月闻言安静片刻,然后从他怀里抬头,泪朦朦看进他的眼,“不要对不起。”
她轻声,“月和夜本就该共生。所以,其实是我离不开你,我回来,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太偏执任性,也许就是别人会骂的那种恋爱脑。
可是,爱又能有多少理智。
她爱他,深爱着他,就已经无法保持理智。
何况,这一切也是天意。
她的生命已经终结,而她只是选择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轰轰烈烈来这爱一场,总好过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宫恒夜轻捧她脸,低头,再在她唇印上一个吻。
夜月,谁也离不开谁。
抱了好久,温月才又轻轻推了他一下,“回卧室去,让我看看你的伤?”
宫恒夜这次没有拒绝,他松开她,却又握紧她手,牵她回卧室。
她让他去沙发坐下,自己去拿了药箱过来坐到他身旁。
宫恒夜安静的看着她,任由她将他的衬衣脱去。
雪白的纱布上果然有未干的血迹。
温月更加担忧,“伤口好像真的裂开了。”
宫恒夜垂眸看了眼,其实是昨天晚上就不太好了,虽然后来昏迷到医院又处理了一下,可刚才开车回来的时候又太着急。一路都死死握着方向盘,浑身肌肉紧绷用力。再加上刚才忘记一切将她抱了起来,伤口多番刺激,才再次裂开。
而关于温夕想要爬他床的事,他还没跟她说。
想到这里,宫恒夜平静道:“没什么大事,我打电话让程永安来替我处理。”
温月皱着眉去解他的纱布,“不用啊,我来就好。”
宫恒夜轻握住她手,“那可不许哭。”
温月咬唇,“我哪有那么没用……”
只是等她把纱布一点点解开,伤口出现在视线中,还是没用的酸了眼眶。
用力眨眨眼,到底还是没哭,先帮他把伤口上的血一点点清理掉,再抹上消炎止血的药。
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
“疼不疼?”
她小心翼翼的,就好像他是什么容易破碎的珍宝。
宫恒夜无奈弯唇,轻轻揉了下她头发,“不疼,月月不要太担心。”
温月揪着眉头,“这段时间你不能再乱来了,好好养着,不然这伤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好。”
他点头,“都听月月的。”
等温月替他换好药,又用新的纱布把伤口缠起来。
宫恒夜才催促她,“天都快亮了,赶紧去洗澡睡觉。”
温月也觉得头晕的厉害,喝了酒还熬了个大夜,要不是因为宫恒夜,她早就倒下了。
要进浴室前,宫恒夜又提醒她,“你喝了酒,不能洗太久知道吗?”
温月连连点头,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宫恒夜眼底的光再次暗了下去。
他拿出手机,冯阳发消息告诉他,已经把宫昊野送回去了。
而宫昊野也给他发了消息。
很难得。
毕竟宫恒夜虽然也算是宫昊野小叔,可实际上,宫恒夜跟宫家那些人关系一直不亲近。
毕竟他从小就在国外,回来的时间很少。
这还是宫昊野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小叔,你别生姐姐的气,姐姐差点被那个人欺负了,她最多就算是正当防卫。你别跟她吵架,别欺负她,好好对她好吗?”
宫恒夜眉梢微动。
小屁孩儿。
姐姐?
他轻嗤。
对温月好这件事,还要这个小屁孩儿来教他吗?
不过随后宫恒夜眉心收得更紧。
以前那么多的轮回里,宫昊野一直没怎么出现过,从来都无声的像个路人甲。
这次却忽然冒出来,并且一出现就表现出了对温月极强的关注,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