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睿见封白放弃从这方面入手,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那桩丑事损害的不仅是秦可卿,还会连累东方家和秦家的名声,还有苏家的,揭开后,谁脸上也不好看,“原告律师,请继续提问。”
封白点点头,看着秦可卿道,“被告,我再问一遍,你还是否认没有威胁倪宝珍绑架东方破晓吗?”
秦可卿平静的微笑,“当然,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封白也笑,这等场合,他作为律师无法恣意怼人,不过给她一个‘等下打脸别太疼’的眼神,“那我暂时没什么可问的了,法官,我方请求直接出示物证和传唤认证到场。”
“同意。”
第一个上来的人证是林家羽的父亲林俊臣,二十年前,林家羽才八岁,他的记忆力总归不完整,在法庭上说的话,难以被采纳,所以宴暮夕秘密让人把林俊臣接到了帝都。
林俊臣五十多岁,不过头发花白,显得比实际年龄大,穿着藏蓝色的呢子大衣,戴着副黑框眼镜,举止斯文有礼,像大学里的老教授。
看到他,秦可卿眼眸闪了闪,不过依然气定神闲。
封白开始提问,“林俊臣先生是吗?”
林俊辰语气沉缓,“我是。”
“请问,你跟倪宝珍女士是什么关系?”
“夫妻,不过二十八年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些误会,她去了帝都,我带着儿子去了m国,之后,便再也没有见面。”
“期间有联系吗?”
“有,二十年前,我儿子家羽突然生了怪病,辗转m国好几家有名的医院都说治不好,这时候,我接到了宝珍的电话,她说,她有办法。”
“请林先生说的详细点。”
“好,宝珍说我们儿子是中了毒,她已经有办法能拿到解药了,让我等着,几天后,果然有人送来了解药,家羽吃了后,病就痊愈了。”
封白这时让人出示了物证,是林家羽在二十年前辗转各大医院看病的记录,记录里并没得出具体的疾病,只是罗列了几样严重的症状,并下了病危通知书,还有一份病愈的详细检查报告,发生在他服解药后的,前后时间不过十天,那些严重的足以要人命的症状就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这些报告单投放在大屏幕上,所有人可见。
封白道,“已经让相关人员鉴定过,物证属实,没有伪造的痕迹,从这些物证我们可以得出,林俊辰先生没有说谎,他儿子当年确实中毒,此后又被下毒者解除。”
曲家睿点头,表示支持这个结论。
封白继续问,“林先生,请问倪宝珍女士跟你通话时,可有说是谁给你儿子下毒了?”
林俊辰看向秦可卿,目光愤愤,“有。”
“请说出她的名字。”
“东方家的二夫人,秦可卿。”
此言出,台下哗然。
曲家睿敲了下法槌,“肃静。”
周常这时站起来,严肃的道,“林先生,诽谤他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作伪证更是要处以三年的有期徒刑,还请想好了再说。”
林俊臣激动的道,“我没撒谎,宝珍在电话里的确跟我说过,是秦可卿派人给我儿子下的毒药,她是秦家人,医术很高,别人想做这种毒药都做不出来。”
“抗议,口说无凭。”周常又站了起来。
曲家睿还未开口,林俊成就激动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跟秦可卿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去冤枉她?就是她做的,宝珍亲口对我说的。”
可那个年代,电话还没发录音,只凭林家羽的一面之词,分量还不够。
曲家睿道,“同意被告律师的抗议,原告律师,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封白道,“有。”
接着大屏幕上再次投放出画面,是一封信,看得出纸张有些泛黄,折痕的地方也有些破损,笔迹清秀,但写的却有些急切,下笔也重。
“这是倪宝珍亲笔写给林俊辰的信,已经鉴定过,是倪宝珍的笔迹,没有伪造,信里明确写道是秦可卿用她儿子的命威胁她抱走东方破晓,她割舍不了儿子,无奈之心,只能昧着良心做了这件事,她在信里痛苦忏悔,希望将来林先生父子有能力的时候,向东方蒲先生一家赎罪,我想,倪宝珍当年明明已经在电话里跟林先生说清楚了,却还是写了这封信,目的便是想留个证据。”
“抗议,这只是原告的猜测,现在倪宝珍已经不在人世,只凭她写的信,无法断定信里的内容是否属实,我方也可以揣测,是她对我当事人不满,恶意中伤陷害。”周常义正言辞的道。
“不,不是的,宝珍才不会中伤陷害别人,她最善良,从不与人结仇,她有什么理由去针对秦可卿?”林俊辰气的身子直发抖。
“她也许只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个替罪羊,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当事人头上了。”
“你胡说!”
“肃静!”曲家睿面无表情的提醒,“被告律师,你们还有新的物证或是人证吗?刚才提交的那些还不足以定罪。”
封白冷笑,“当然还有,我方请求再传人证。”
“同意。”
林家羽被带了下去,众人都盯着门口,猜测新的人证会是谁,当那人出现时,认识的人便露出讶异之色,秦可卿眉头一动,眼神暗了几分,转头给周常使了个眼色。
周常会意。
来的人站在了证人席位上,脊背微微有些弯。
封白开始提问,“姓名。”
“郑继训。”
“跟原告、被告是什么关系?”
“我是东方家的管家,在东方家三十多年,是看着将白少爷长大的,对东方家前二夫人秦可卿也很熟悉,东方家的一些琐事,我都很清楚。”
“那你可知道秦可卿威胁倪宝珍抱走东方破晓的事儿?”
“知道。”
“如何得知?”
“亲眼所见。”
这话出,台下再次哗然。
东方曦攥紧了拳,脸色阴沉至极,防备了所有人,却没想到被身边的人给咬了。
“你是亲眼所见我当事人威胁倪宝珍的吗?”周常又站起来质问。
郑继训顿了下,沉声道,“我当时亲眼看到秦可卿私下约见倪宝珍,俩人平时来往不多,背着人说话难道不可疑吗?我是没听见她们说了什么,可后来……”
周常打断,“你既然没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如何就得知是我当事人在威胁倪宝珍?仅凭你的怀疑和猜测,不足为证。”
郑继训嘲弄的哼了声,“你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没说完,我是没听见她俩的谈话内容,可我听见老爷子跟二爷说话了,他俩在书房里,我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封白问,“他俩说了什么?”
郑继训道,“老爷子当时负责查那件事儿,怀疑到了二爷和秦可卿身上,就喊了二爷去书房质问,二爷扛不住,就承认了,承认是秦可卿帮他出的主意,让人把小姐抱走,以此来刺激大爷,让他在比赛上发挥失常,别人都没机会靠近小姐,只有倪宝珍能做到。”
封白点头,看向台上的曲家睿,“东方老爷子因为病体不便,没法亲自到场来作证,不过让人录了视频,请法官准许当庭播放。”
“同意。”
屏幕上,画面的背景是一间卧室,东方雍半躺在床上,神色憔悴,说话时,声音显得疲惫无力,“二十年前,我的确问过我小儿子,他亲口承认了,但不是他干的,是秦可卿,咳咳咳,是她去找的倪宝珍,所有的事儿都是她一人所为,我小儿子顶多算是知情不报,他没参与,咳咳咳……”
拍摄的时间很短,不到两分钟画面就黑了。
封白问秦可卿,“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可卿冷笑着,“不再请个证人上场了?”
“如果你坚持,那么好吧。”
两分钟后,东方靖站在了证人席上,以往的优雅不见了,整个人显得颓丧消沉,他看着秦可卿,说了句“抱歉”,然后亲口承认了。
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了她。
秦可卿嘲弄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后,道,“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也是最窝囊的事,就是当年选了你。”为他筹谋,却遭他背叛。
东方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低低的又道了声“抱歉”。
秦可卿嗤笑,目光鄙夷。
封白问,“你现在可认罪了?”
秦可卿道,“我认,不过我只认让倪宝珍抱走东方破晓这一件,其他的都跟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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