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白比较急,问道,“二婶,你当时醒过来失去了记忆,齐西铮是怎么对你解释你的身份的?还有你的那些过去,他都怎么跟你说的?”
蓝素心想起那些,声音有些晦暗,“他说了我的名字,年龄,身份是孤儿,我跟他是夫妻,我们之间有个儿子,可我带着孩子开车出去玩时出了车祸,儿子没了,我受了打击,又撞伤了头,才会失忆,他怕我想不开,也怕齐家责难我,所以带我去了忘忧岛。”
“真是卑鄙无耻!”封白听完,忍不住骂道,“他就是个骗子,二婶,他骗了你十六年,你就从没怀疑过他吗?”
蓝素心咬着唇,艰涩的道,“我也有怀疑过,可他有结婚证,他对我的喜好、习惯一清二楚……”
“特么的,他还真是……”封白到底顾及着蓝素心,更难听的话就没忍心骂出来,蓝素心有怀疑,可齐西铮伪装的太好,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她不上套才怪了。
封校长叹了声,替蓝素心找台阶下,“齐西铮在当年就心机深沉、又有手段,他若想骗,你二婶至简心性的人,怎么是他的对手?”
“那现在怎么办?”封白苦恼的问。
封校长没作声,看向蓝素心,现在封书恒已经去世了,蓝素心就是自由人,她的去留只有她自己能决定,封家约束不了她,也不会去束缚她。
蓝素心欲言又止。
宴暮夕道,“蓝姨,您想问什么只管问,这里没外人。”
蓝素心深吸一口气,看着封校长,目光颤颤,“大哥,我当初跟,跟……”
封校长了然的接过话去,“你跟书恒的感情很好,算得上是一见钟情,恋爱半年就结婚了,一年后生了小墨,你们一共在一起十二年,据我所知,几乎没吵过架,书恒脾气温和,你也是好性子的人,你俩脾性相投,三观相合,书恒是帝都大学的老师,你也是,他在法学系,你在中文系,你还记得你有个得意学生叫楚繁星吗?她是暮夕的小姨,长的非常好看,跟她姐姐并称大乔小乔,她现在也在帝都大学当老师了,对了,小墨也去中文系上课了……”
被点名的封墨,“……”
能不提这一茬吗?很丢人的。
“小墨也喜欢中文吗?”蓝素心的关注点不在封墨这么大了还在读书上,而是他喜欢中文,这让她很惊喜,因为她便是失忆了,还是最喜欢看书写文,能有人继承她的衣钵,她当然高兴。
然而,封墨冷冰冰、硬邦邦的道,“不喜欢,我是被大伯逼着去的。”
蓝素心刚被点亮的眼神,顿时灰暗了。
封校长咳嗽一声,“虽然最开始是我逼他去的,但是这大半年他的表现还不错,繁星也说,他学的很认真,已经能出口成章了……”
“大伯!”封墨受不了的喊了声,有这么夸他的吗?还出口成章,这是在嘲讽他吗?“我现在连一千字的作文都凑不够字数。”
封校长,“……”他没法再夸了。
封白转头瞪他,“凑不够字数你还有脸说了?”
宴暮夕笑着道,“虽说封墨写文章还差了那么点火候,但是成语用的不错了,也不能指望他一口就吃成个胖子,文采这东西,要慢慢修炼,他是蓝姨的儿子,蓝姨在当年可是帝都有名的才女,他血液里一定也有出口成章的属性,只是暂时还没唤醒而已。”
何逸川嘴角抽了下,觉得唤醒封墨的文采还不如唤醒一头沉睡的巨龙来的简单。
封墨黑着脸冲宴暮夕吼了声,“闭嘴。”
宴暮夕也不恼,对蓝素心道,“蓝姨,您儿子脾气实在燥,封伯伯为了管他没少操心,现在您回来了,那他就是您的责任了,您可别心软。”
蓝素心嗫喏着,不知道是应还是不应。
封墨表情又狠又冷,死死的盯着宴暮夕。
宴暮夕可不怕他,还挑衅的道,“不服气啊?不服气也憋着,谁叫你是蓝姨的儿子呢,当母亲的管教儿子天经地义,这也是你的福气,我想让人管,都没机会了。”
本来封墨还想针锋相对的怼回去的,结果听到最后一句,偃旗息鼓了。
蓝素心讶异的看向他,“你母亲?”
“去世了,二十年前。”
“抱歉,我……”
“没关系。”宴暮夕很平静的笑笑,“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蓝姨?这里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所以,你可以安心的问。”
蓝素心道,“我相信你们,真的。”
“谢谢,那您还想知道些什么?”
“我,我跟西铮以前是不是认识?”
“对,认识,但并不熟悉。”宴暮夕不带什么个人情绪的道,“齐西铮当年在帝都是个很高调的人,风流多情,混迹于灯红酒绿的场合,他是齐家人,齐家在帝都是权贵之家,所以有玩的资本,他女人也很多,实事求是的说,他花心倒不下流,跟女人交往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他结过一次婚,妻子叫沈广美,生有一子叫齐镇宇,当然,他们早就离婚了,他还跟一个情人生了个女儿,叫齐雪冰,现在正追您的儿子,十六年前,齐西铮不知道怎么认识的您,然后就一见钟情了,您和封二叔伉俪情深,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但他不死心,甚至,着了魔……”
越是说道后面,宴暮夕越是迟疑。
蓝素心早已听的脸色发白,如遭雷击一般,浑身的血液都似停止了,脑子里混沌成一团,她不敢问,却在无意识的时候出了声,“车祸,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是不是跟他有关?”
问完,她像是一个死囚,在等着宣判。
宴暮夕默了几秒,叹道,“人为,根据我们现在找到的证据,八成跟他有关。”
轰的一声,蓝素心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她瘫倒在沙发里,如溺水的人大口的喘息,有人焦灼在喊她,有人给她喂水,有人在给她掐人中,她想说点什么,嗓子里堵的生疼,却也不及心口那股撕裂般的疼,她觉得死也不过如此吧?那她为什么不干脆死了呢?为什么要让她活着受这份折磨?她活着就是个错误,是场耻辱,她应该在十六年前就死了的。
最后,她陷入了黑暗。
是宴暮夕给她注射了镇静安眠的药,早就准备好的,他事先问过乔德智,如果蓝素心情绪激动、控制不住时,该怎么处理,这种时候,任何宽慰的言词她也听不进去,那只好先让她睡觉了,否则,她可能会崩溃疯掉,甚至自残。
静园里房间很多,蓝素心昏睡过去后,宴暮夕喊封墨抱她去客房。
封墨最开始无动于衷,还是封白给他一脚踹醒,说道,“你不抱谁抱?你觉得我们谁合适?破晓倒是女生,可她能抱得动吗?”
封墨这才僵硬的抱起蓝素心,跟着宴暮夕去了客房。
客房在四楼,邱冰和詹云熙也睡在这一层上,宴暮夕推开一间为女士准备的房间,里面装修的奢华精致又不失温馨舒适,大气矜贵的四柱床,周围垂着白色的帐幔。
封墨放下她后,就不管了。
柳泊箫很有先见之明的跟着一起进去的,这时候就轮到她出场了,别人都不好帮忙,得避嫌,她用不着,于是帮着蓝素心脱了鞋子,怕她睡得不舒服,又把她的风衣给脱了,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遮盖严实,最后跟宴暮夕商量,“要不今晚我在这里陪她睡吧?”
怕她醒来会想不开。
宴暮夕道,“让封墨陪,你陪我。”
柳泊箫,“……”
他就不能委婉点?还有长辈在场呢。
封墨不想陪,沉着脸就想走,被封白拽住胳膊就是一通训斥,“你去哪儿?别跟我使性子,你陪也得陪,不陪也得陪,这是你妈,我们想陪都没那个资格。”
封墨脱口而出,“不是还有齐西铮吗?说不定她想让他陪。”
封白气笑了,“齐西铮要是这时候敢来,你还不得弄死他?他怎么陪?用尸体陪?”
封墨不说话了。
封白狠狠戳着他的额头,“别犯倔,老实待在这里。”
封校长拍拍他的肩,叹道,“小墨,听话,你先陪着,明早我让你伯母过来。”
封墨没吭声,却也不再抗议了,见房间里有张长沙发,他不情不愿的走过去,甩了鞋子,躺了上去,闭上眼,一副准备谁觉的样子。
宴暮夕好笑的哼了声,示意邱冰去橱子里拿了床被子,给他盖上,众人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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