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邰受刺激发病?那还得了?!程王府所有下人全都变了脸色。
一个个表情都像天塌下来似的。
带着哭腔拼命叫着:“快快,请大夫!请大夫!”
薛荔挣扎两下,想要爬起来看看程邰的情况。
她在薛府的时候被打压惯了,府里一有不好的事情都怪在她头上。
这就导致薛荔内心极不自信。
她就怕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程邰发病。
如果那样的话她万死难辞其咎!
薛荔想起身,但没用。
她小小的身子被好几双手死死摁住。
一时都能体会到小泥巴和程富贵儿被摁住时的无力感。
薛荔快哭了,看向林婆子:“婆婆,世子他没事吧?……”
林婆子看薛荔脸上的焦急纯然发自内心,不似作假,心中就是一软。
这女孩儿,倒是一片赤子之心。
林婆子不忍看她着急,忙俯身下去在她耳边说道:“您别动,别急,世子爷没事儿,他在给您出气呢。”
薛荔这才反应过来:……!
程富贵儿和小泥巴也不打架了,呜呜的凑过来往薛荔怀里挤。
两只暂时休战。
程富贵居然能够允许小泥巴挨近它。
一猫一狗都把脑袋搁在薛荔的胳膊上。
薛荔一揽就将两只揽在怀中。
毛茸茸软乎乎的,手感真不错。
尤其程富贵儿,身上还香喷喷的。
薛荔没忍住,呼噜了好几把。
唔,凌彦也喜欢这么呼噜她……
不久,王府里的下人们抬来了春凳。
薛荔被人七手八脚的扶了起来,又摁在了春凳上。
全程不用她动一点力气。
她只管抱着那两只就好。
被抬着经过薛满的时候,薛荔正好和薛满的目光对上。
薛满一张脸都扭曲了!
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满脸都是委屈!
满脸都是愤懑!
薛荔默然。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抬手,默默的把那两只举起来,把它们软软的肚皮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遮挡住视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三姐姐,实在对不起了。
她也不想的。
她也是被逼无奈。
她也反抗过!但是反抗无效啊!
薛荔被前呼后拥着抬进了程王妃特意为她准备的绣楼,安置在罗汉榻上。
房里一直闹哄哄的,丫头婆子们来来往往穿流不停,动作井然有序。
屏风展开,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大夫来之前,薛荔就已经被收拾妥当了。
衣服也换了新的,手和脸也被擦干净了。
程富贵儿和小泥巴也像大爷一样被人伺候着,擦洗得干干净净。
还给用了香料。
连小泥巴都弄得香喷喷的!
两只恢复了蓬松柔软,又蹦到床上来,就在薛荔身上趴着,把她当成了大号的垫子。
薛荔感觉……嗯,很好,很荣幸!
收拾好了,侍女们把屏风挪开,薛荔这才看到房间的全貌。
怪不得这么喧闹,原来程邰也在她屋子里。
相貌精致的半大少年,就那么虚弱的靠坐在贵妃榻上。
眼眸半阖,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打下阴影。
薛荔又一次看呆了。
一只胖胖的手在薛荔面前摇晃,“回神了!老朽给你看看。”
说话的是一个胖胖的小老头。
小老头胖乎乎的,皮肤白腻得像刚剥出壳的鸡蛋,还有酒窝和酒糟鼻。
因为皮肤太白,那酒糟鼻特别显眼,就像一颗熟透的草莓安在雪地里一样。
薛荔嘴唇动了动,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口水。
“噗嗤。”程邰轻笑出声。
薛荔被笑得回过了神,羞涩发问:“老人家您好,您怎么称呼?”
小老头隔着衣服捏了捏薛荔的小腿,回答她:“我姓郝。”
然后,他正经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腿断了?”
薛荔摇头。
她都麻了:“……您是大夫吗?”
小老头严肃:“腿断了就别说话!”
薛荔:……!
郝大夫摇头叹气:“看吧,病情严重,她都说不出来话了!”
薛荔:……!
不是你叫我别说话的吗?!
程邰居然还点头!
配合的道:“是挺严重的,您给她治吧,多少钱我们都治,用最好的药!”
郝大夫伸出两个指头:“最起码这个数才能治!”
程邰:“两千两,没问题!”
薛荔脑子里一晕,迅速算了一笔账。
二两银子就足够一家四口过一个月。
那两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郝大夫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欢:“好好好!治!”
薛荔挣扎着要起来。
她不治!不能便宜这贪钱的庸医!
程邰抬了抬眼睛,淡淡道:“回头找薛尚书拿钱。”
薛荔默默的倒了回去。
找薛府拿钱啊?那没问题了!
医患矛盾顺利解决在萌芽初期。
于是郝大夫开始给薛荔治“断腿”。
从他巨大的药箱里拿出了夹板、绷带、小剪刀等器具,末了,又拿出了一个晶莹好看的白玉罐子。
唔,很好很齐全。
薛荔以为那个罐子里装的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
谁料眼睛一瞥,明晃晃五个大字:雪肤美颜膏。
薛荔:啊,这……!
阿婼憋着笑,过来接替了郝大夫的位置,替薛荔上“药”包扎。
雪肤美颜膏厚厚的涂了一层在薛荔的小腿上,然后上夹板,包纱布。
还蛮像那么回事!
阿婼一边包扎,还问郝大夫:“我们家小姐的腿没事儿吧?”
郝大夫郑重其事:“没事!我再帮她开一点内服的药。”
毕竟,两千两银子呢,不拿点真东西出来怎么行?
薛荔:……!
好的,今年梨园戏班子没你们我都不看!
郝大夫在药箱里摸啊摸,翻啊翻,终于翻找出了一个黑色的小长颈瓶子。
放到了薛荔的手边。
郑重叮嘱:“一天六颗,什么时候吃都行。”
薛荔好奇的拿起瓶子,拨开软木塞,倒了两粒黑色药丸在手心上。
她倒要看看,在她没伤没病的情况下郝大夫能给她开什么药?
两只动作比薛荔快多了,立刻凑过来在她手心闻了闻。
同时嫌弃的转开了头。
很好,山楂丸。
这是怕她“腿断了”要卧床静养,会消化不良,所以给她开一点山楂丸预防!
再看郝大夫,真是慈眉善目,浑身都散发着悲天悯人的光芒。
薛荔木呆呆的纳了一颗山楂丸进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赖。
门口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凌彦跑得气喘吁吁的一头冲了进来。
一眼看到薛荔躺在床上,脑中就嗡的一声响。
现实的画面和久远的记忆两相重叠。
凌彦眼睛瞬间猩红。
几乎是扑跪到薛荔的床前,举起手想要摸摸她。
手颤抖着不知道该落到哪里。
生怕她身上有伤,会把她摸疼。
哑着嗓子恨声道:“薛满干的?!”
心中迅速做好了一百个把薛满碎尸万段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