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云宗政作为东道主,也不能让尊贵的客人太过难堪。
于是便笑着对月牙儿和一众少年男女道:“光是吃饭看歌舞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你们去御花园走走,看看风景。”
“内务府的园丁新培育了一种黑牡丹,倒是难得一见,诸位都可以去看看。”
黑牡丹?这种花倒是真正的难得一见。
云宗政矜持的笑:“确实难得,是园丁花了几十年功夫,慢慢培育出来的。毕竟好东西都值得等待嘛。”
他这番话意有所指。
安抚北戎那边不用着急,公主的婚事可以慢慢来。
这般处置有礼有节滴水不漏,把双方都安抚下来。
云宗政几乎是直言明示:“公主殿下可以慢慢挑选花园里的花,喜欢就带回去。”
——御花园的花随便公主挑,反正他不会去御花园就是了!
就是这么简单。
程王看向云宗政,暗暗吃惊。
这位太子殿下进步好大!
程王知道,以王妃对妹妹的感情,和对儿子健康的看重,最终结果可能程邰仍然还是会娶那位北戎公主。
因为他们更需要那份石绒花。
太子今天这么一说,压了北戎公主一头。
程王府再去求娶北戎公主的话,北戎那边只会感恩涕零。
而自己,也不得不承云宗政相让的这样一份恩情。
云宗政何时学会如此精准的把控别人心理的?!
简直细思极恐。
而去御花园玩耍的少年少女们却丝毫感觉不到这份平静底下的波涛汹涌,
月牙儿精疲力尽,终于替薛荔挡下了最后一波暗袭!
她被突然扫过来的一丛竹竿弹飞,高高抛起,沿着完美的抛物线重重落下。
“啪叽!”
尘土飞扬。
让御花园里所有的少年少女们亲眼见证了一把什么叫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御花园响起一片惊呼声和鼓掌声。
元芸岚一双手都掐进了薛荔的胳膊里,激动的浑身颤抖。
“真爱!这位公主对你肯定是真爱!”
她下结论:“我敢打赌连世子爷都未必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凌彦重重哼了哼,适时出现。
吃醋道:“当然!本世子肯定做不到!”
“本世子才不会丢下阿荔自己飞,本世子只会抱着她一起飞!”
元芸岚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现行,二话不说,尖叫着掉头就跑。
薛荔还想去看看北戎公主怎么样了。
飞那么高,摔那么远,别真的挂了啊。
凌彦温柔的捧着她的脸,把薛荔的脸转了过来。
有点生气气!
阿荔居然在意起了那个鬼戎公主了!
薛荔在他手心里问:“怎么了?”
凌彦:“没怎么!就是越来越不放心了。”
薛荔拧起了眉:“这位公主好奇怪。”
凌彦看着她嫩嘟嘟的小嘴,有些心不在焉:“哪里奇怪?”
“哪哪儿都奇怪,而且她的声音总觉得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余下的话,消失在了两人相贴的唇边。
凌彦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居然,敢在御花园的角落干这种事!
他什么时候这样疯狂了?!完全不管不顾。
这根本就不是他!
可……这种感觉实在太好!
他根本忍不住。
月牙儿躺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
看到头顶上围过来一圈的人头。
心中下起瓢泼大雨,脸上却还只能扯开笑容。
绝对不能说出她受伤的真正原因。
所以拼尽全力在昏迷之前对唐晗道。
“母亲,我给大家表演空中飞人!您看我棒不棒?!”
唐晗一噎:“……!”
空中飞人?神他么空中飞人!
神特么棒!
连月牙儿自己都咬定是她自己表演摔的,唐晗原本要责怪大昭皇室的话便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只能带着月牙儿悄悄离开。
月牙儿躺在舒适的轿辇上,在皇宫门口与急匆匆进宫的薛满擦身而过。
薛满走出去了两步,眼瞳倏地一紧,猛然回过头来。
她看到了谁?!
彼时因为月牙儿摔在地上,唐晗为了照顾她,就将她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妆容都给擦掉了。
所以,薛满一眼看见的便是素颜之下的月牙儿。
月牙儿和弯弯两姐妹是同出一辙的拜高踩低的人。
两姐妹在薛家时便经常跟在薛满身后巴结拍马屁。
薛满对她们姐妹再熟悉不过,因此一眼便认出了月牙儿。
只是……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北戎公主?
薛满不由自主的转过身,跟着北戎的仪仗队走了几步。
月牙儿有些意识模糊,呢喃了几句:“弯弯…姐姐,你放心…”之类的话。
听到弯弯这个名字,薛满越发肯定,她看到的人是月牙儿,没错!
薛满心中惊疑不定,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可谓是大起大落。
被凌濮阳亲手关进监牢,姐姐姐夫想尽办法才把她给捞出来。
她畏惧凌濮阳,不敢回侯府,就留在薛家养胎。
养胎也养不清静。
薛芷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处处针对她!
连凌濮阳摇身一变变成了北戎大王子这种重要的大事,都瞒着不让自己知道!
宫宴的请帖其实发到了薛家的,请了薛满赴宴。
但薛芷瞒着两头传话,大姐薛芝芝还以为是薛满在跟凌濮阳怄气,自己不想去参加宫宴!
所以等到薛满得知消息,再梳妆打扮好急匆匆过来参加宫宴时,宴席都快过半了!
但她必须过来。
她是凌濮阳名正言顺娶的妻子!
她肚子里还有凌濮阳的孩子!
今天这种场合,她必须来。
可恶的薛芷!
五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尖酸刻薄的,哪有一个大家小姐应该有的风范气度?!
等自己把宫宴参加完,向天下昭示完自己的身份,再回去收拾薛芷!
薛满越想心情越是激荡。
再加上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心中烦闷起来。
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后得知消息,赶去安置薛满的宫室时,太医已经替薛满诊治完毕。
两个老太医轮流把的脉。
把完了,带着玩味的古怪神色跟皇后报告。
“这位夫人的丫头一口咬定说夫人怀孕了,可是微臣两个都诊断,她根本就没有身孕。”
“倒是诊出了一些寒症。有可能是受了寒,血瘀气滞,所以一时闭了经,也有可能是用了药物,娘娘您看这事……”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
哟,假孕争宠这股风都刮到民间了吗?!
“那她现在情况如何?”
太医道:“看夫人脉相,随时可能会来葵水!”
皇后当机立断。
“这水不能在皇宫里来!”
好阴险的手段!
好哇,薛三是想把这口锅栽到自己这个皇后头上啊!
想想看,薛三好好的怀着身孕呢,到了你宫里就流了血!
孩子没了!
那自己如何向凌濮阳、向北戎交代?!
尤其是现在这种两国交好的关键时刻!
皇后目光坚定如铁。
吩咐:“赶紧的!把她的血堵回去!”
“焊死!”
“给她焊个钢铁肚子!”
“嗖!”
两个太医已经窜了过去。
兴奋的搓手手:“好嘞!娘娘您就请好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