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把他支走是为了给她那只蠢狗买小馄饨?
挺好!
请他和狗子吃一样的食物!很好很好!
还是说,她不愿意多花自己的钱,多欠自己人情?
这两条,无论哪一条都让凌三爷不爽。
灯光下的那幅画也不美了!
薛荔相貌讨喜,言语又乖巧,把那摊主哄得心花怒放,连多出来的那一块铜板也不要了。
大手一挥,不但给她捞了一根肉最多的骨头,还给她找了一个破了口的海碗,表示他碗也不要了,都送给她。
薛荔甜甜的道了谢,又说了一大堆吉利话儿。
就用袖子垫着滚烫的碗往回走。
小心翼翼的却又走得很快。
想必是怕回去迟了,小泥巴吃到凉的馄饨不好。
凌濮阳一直远远的跟在她身后。
看到小泥巴在路口徘徊等待,看到薛荔就往前扑。
呜呜嗷嗷汪汪,变着声调的叫唤。
拼命的扒了她的裙摆,表示着狗子的担忧。
等到薛荔把海碗展示给它看,又炫耀般的把海碗里的肉骨头在它面前晃,小泥巴那一条小尾巴就抡起来甩,开心到要飞起。
薛荔蹲下,把海碗放在地上,推给小泥巴,一个字:“吃!”
小泥巴埋头干饭,喉咙里咕噜咕噜表示着他的满意。
那碗馄饨有点多,又加上一个肉骨头,小泥巴小小一只狗,哪里吃了那么多?
碗里还剩下一小半就吃不下了,抱着那根肉骨头爱不释爪,翻来覆去的啃啊舔啊。
凌濮阳在角落里看着,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他居然看人喂狗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薛荔看小狗吃的差不多了,便端起了那个海碗,用脚尖踢了踢小泥巴,示意它叼着骨头钻狗洞回去。
而她得正大光明的回薛府。
薛阔被刑讯羁押的消息也早就传了回来,薛府上下忙乱不已。
薛栋着急着出去找人斡旋,营救儿子。
门房自然不敢去睡,都张着眼睛竖着耳朵等着老爷少爷回来的消息。
薛荔回来敲门,门房刚开始还以为是薛栋薛阔回来了,咧着个牙花子,殷勤万分的出来迎接。
结果发现门外的是薛荔,那张脸就肉眼可见的由晴转阴。
“咦,四小姐,怎么是你?”
薛荔:“官府查出来我没罪,当然就放了我了!”
她被衙役押走,如今被证明无罪,自然要堂堂正正的回来,要让人看到。
那门房哼了哼,劈手夺过了薛荔手里的半碗馄饨。
他守半天了,到这个时间刚好也有些饿了,这碗馄饨正好孝敬他!
馄饨还温热着,刚好可以入口。
那门房便骂骂咧咧的:“算了,看在你勉强懂事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说完抬手就往嘴里倒。
薛荔高声叫:“哎……”
她委屈道:“我给小泥巴带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门房往嘴里倒的速度更快。
“一条狗给它吃那么好干什么?还吃小馄饨?!人还没得吃呢!真是败家玩意儿!”
三两口便把馄饨吃完了,抹抹嘴,将碗塞还给薛荔:“好了好了,快进去吧!”
薛荔一只手在空中张开,又收回。
收回又张开,最后捂在了自己的嘴唇上,一副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样子。
可在暗处的凌濮阳分明看到,那小坏蛋是在笑。
这抹笑意落在凌濮阳眼里,就像一根刺猛的扎进他眼睛里。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脸上浮出一片戾气。
薛荔就算是庶女,她也是薛家四小姐。
这些下人奴仆居然敢如此慢待于她!
不仅随意辱骂,还抢她东西!
简直岂有此理!
以前怎么样就不说了,但现在薛荔是他凌濮阳的未婚妻。
他没有说退婚之前,打狗是不是也得看看主人?!
抬脚便缓缓的走了过去。
那门房还正在砸吧嘴,总觉得今天吃的小馄饨味道有点不太对。
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
好像比平时吃的多了一些些膻腥气,似乎更香……
觉得牙缝里有什么东西,扯出来一看,怔住。
居然是一根毛。
黄澄澄的,一寸来长,柔软顺滑有光泽。
门房瞪大眼睛,呼吸暂停。
突然想起薛荔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无处安放的手。
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薛荔说这是给小泥巴吃的,原来是小泥巴已经吃过了剩下的!
娘的!
他以为是将来时,谁知道是过去完成时啊!
他嘴里残留的腥香味,是……狗子的口水!
呕!
门房胃里止不住的一阵翻涌,冲到旁边,将刚刚吃下去的馄饨,连带着晚饭一起,尽数吐了出来。
Yue,yue yue yue。
完全止不住。
心里恨到不行。
那死丫头!居然敢这么捉弄自己!
等找到机会,一定要让她好看!
想自己给尚书大人当门房,这些年只有被人捧着的份儿,走哪里不是被人叫一声爷就是叫被人叫一声哥,哪里受过这种鸟气?
最可恶的是,自己居然还觉得那碗馄饨香!!
就更不能忍受!
他吐得昏天暗地,视野里蓦地出现了一双青金色织锦靴。
做工精良走线平整,乍一看没有任何花式,实则杂糅着孔雀羽毛。
所有繁复的花纹都隐在暗纹里,会随着人走动和光线变化而呈现不一样的纹样。
门房停止了呕吐,却呆愣着不敢起身,眼睛就直直盯着这双靴子。
这双靴子……全京城独一无二,只有一个人敢穿。
其他人即使有,都只能默默的收回鞋柜里,不敢亮出来。
凌濮阳凌三爷!
慵懒嗓音在头顶响起:“喜欢吃小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