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眯着眼睛,整个人懒洋洋的。
懒得搭理男人。
男人好看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忧郁:“笙笙,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怪你什么?”孟笙猛地转过头去,凌厉的眼神射向男人,像是要活吞了他似的,“怪你亲手斩断了我俩之间的红线,一把火烧掉了我的灵根,迫使我从月老祠坠入这八百里黄沙地,差点死在了这黄泉路上?”
“柴谙,你如今又缘何总是出现在孟婆庄里?你想做什么?”
柴谙蹲下身来,拉住孟笙的手,虔诚道歉:“笙笙,这是月老祠的规矩,你应该能理解我的难处,历来月老与孟婆,都是这样的,不是吗?我师父和你师父……”
孟笙一把甩开了柴谙的手,嗤笑一声,眼眸中刚刚渲染上来的情绪,再次归于平静。
她甚至拿出一张帕子,当着柴谙的面,毫不遮掩地擦拭着刚才被他拉过的地方。
仿佛那儿被什么脏东西碰过了一般。
那般嫌弃。
孟笙一边擦一边平静地说道:“柴谙,回去吧,回你的月老祠去,我这儿不欢迎你。”
“还有,我的姻缘线被你烧了,我在月老祠修炼了八百年的灵根,也被你毁了,此后生生世世,我孟笙不会再有姻缘,更不会再爱上任何人,我只是孟婆庄的孟婆,是断人姻缘的刽子手!”
孟笙说完这些,站起来,错开柴谙,下楼,直奔奈何桥。
发放孟婆汤的时间到了。
柴谙站在竹楼上,一直看着孟笙。
长久长久之后,一声轻叹,他也离开了。
独留那支改牵牌,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
·
龙昕一路小跑着回到三殿阎君府,还没去判官府,就遇到了崔清鹤。
“小崔大人!”
龙昕叫了一声,崔清鹤转身看向他。
龙昕哒哒哒地跑过去,一只手掩住嘴唇,在崔清鹤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看到凤小姐去孟婆庄了,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可能……”
可能是单方面去解除婚姻关系去了。
龙昕欲言又止,但言外之意崔清鹤应该明白。
他眼巴巴地看着崔清鹤,等着他的反应。
这还不急?
“哦,知道了。”崔清鹤说道,“谢谢你的关心。”
说完就要回判官府。
龙昕一把拉住崔清鹤,急道:“你不去孟婆庄拦人?崔清鹤你真不想跟凤小姐好好过日子了是吗?”
“再不去,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崔清鹤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相信她。”
“我相信我亲手养大了两次的女孩,不会对我毫无感情。”
这几日,崔清鹤发过癫,也曾想着要不破罐子破摔,把宵儿抓回来,囚禁在判官府里。
或者直接让她怀上自己的崽,用小崽子绑住宵儿。
可是这些过激的手段,崔清鹤只是想想,都觉得卑鄙无耻。
他的宵儿,不该是被他囚禁在身边,成为生育工具的存在。
她绚烂的冥凤生涯有着无限的可能,情情爱爱……只是她生命中锦上添花的存在,而不是必需品。
真正爱她,就不该绑着她、逼迫她。
崔清鹤觉得,肯定是自己不够好,所以宵儿才会在这段感情里如此彷徨。
他现在最该做的,是给她空间,给她安全感。
他需要重新去认认真真地追她一次。
但崔清鹤也怕。
毕竟单方面解除婚姻关系,他和宵儿便没有第二次重新结合的机会,所以他去找了孟笙。
他送孟笙夜明珠,请求她在宵儿过来找她时,能帮他说说好话。
能帮他劝一劝宵儿。
仅此而已。
崔清鹤的反应让龙昕有些懵。
在他的恋爱宝典里,暂时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又是一个全新的经验与挑战啊。
崔清鹤一脚踏进判官府时,就感觉不对劲。
那股若有似无的桃花香味让他顿时警铃大作。
走进后院,他刚想张嘴喊崔衡,就发现崔衡已经蹲在院墙上了。
崔衡一根手指指了指崔清鹤的寝殿方向,无声地以嘴唇示意:“桃花大妖。”
崔清鹤没再理崔衡,大步踏入寝殿。
他的卧房里,桃花大妖正半靠在靠墙的贵妃榻傻瓜,手里捏着一朵嫩生生的桃花,轻轻地吹着。
听到动静,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朝崔清鹤看过来,亲昵地唤道:“陆吾……”
哗啦。
两条铁索冷不丁地扫出去,直接捆住了桃花大妖,从窗户将她扔了出去。
铁索收回,崔清鹤朝外面喊道:“崔衡,进来!”
崔衡蹲在院墙上,就听到一声闷响,紧接着便听到了崔清鹤在召唤自己。
他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已经条件反射似的钻进了崔清鹤的房中。
崔清鹤指着贵妃榻说道:“把它扛出去,劈了烧火。”
“大人,您知道这贵妃榻是什么材料做的吗?”崔衡心都在滴血,“您知道它值多少钱吗?您要是不要,送我啊,我稀罕。”
崔清鹤冷眼扫过去:“劈了!烧掉!”
崔衡没法子,只能把那贵妃榻给扛出去了。
这崔清鹤,简直暴殄天物啊!
桃花大妖站在破破烂烂的窗户外,一脸受挫的看着崔清鹤:“陆吾,你真的要这般对我吗?你……”
“滚!”崔清鹤不耐烦道,“以后再敢擅闯我判官府,我会以条例审判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崔清鹤甩袖子离开。
当天夜里,崔清鹤出现在了阴山禁地。
这一次他来,已经做好了被拦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从入口处一直深入阴山禁地的主殿,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拦他。
他一路如入无人之境,顺顺利利地站在了宵儿住处的院子里。
凤灵宵正在吃晚饭。
崔清鹤就那样站在那儿,盯着她看。
凤灵宵从孟笙那儿走了一遭,很多事情都想开了,对崔清鹤也没有那么埋怨了,她问了一声:“大晚上不回判官府,怎么跑这儿来了?”
“寝殿里进了贼,把后窗踹烂了。”崔清鹤面不改色地胡诌诌,“贵妃榻也被弄脏了,那风呼呼地往里灌,没法睡。”
判官府那么大,整个幽冥之境他崔清鹤在哪儿不能挤一晚?
怎么感觉几日不见,崔清鹤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凤灵宵放下碗筷,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那贼是属桃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