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辞在哪里。卢照辞在哪里,让他出来见我,怎么,事情都做了,难道还怕见人吗?真是个懦夫。”忽然仪门处出来一阵叫嚷声,听那口气中气十足,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哪里来的疯子。”崔仁师和房玄龄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就朝外望去。两人虽然为到底立何人为帝而在争论,但是对卢照辞却还是很尊敬的,一见有人骂卢照辞为疯子,不由的双目圆睁,死死的望着仪门。
“魏征?”卢照辞双眼一亮,精光一闪,望着渐渐接近的中年人,面容刚毅,正是原东宫洗马魏征。
“原来是魏洗马,不知道洗马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啊!”崔仁师冷笑道。
“哼,你又不是卢照辞,挡着本官所谓何事?”魏征冷哼道:“卢照辞,如今长安城都落入你手,莫非你想称帝吗?我告诉你。你是妄想。就凭借你手下的万余人马,以为占领了长安,就想称帝吗?哼哼,想想当年的宇文化及手下有十数万的骁果,占据江东,枉然称帝,最后也落个身死的局面,更有甚者还留着一身的骂名。卢照辞,你莫非想学这个宇文化及不成?”
“魏大人此言太过果断了吧!”卢照辞双眼一眯,冷冷的说道:“宇文化及杀了昏君杨广,又与杨氏江山没有半点功劳,所以军中不服,枉然称帝才会身死。哼哼,且不说我卢照辞尚未弑君自立,就说这大唐万里江山,那一寸土地上没有我卢照辞的功劳,当初陛下受困贾胡堡,是我卢氏在关键的时候献上军粮,是我卢照辞献了霍邑,才使得大军有了一线生机,这关中长安之地,更是我卢照辞亲手平定,潼关天险也是孤亲手取得,刘武周、薛仁杲、杨文干也都为孤所灭,如今平定即将平定江南的李靖更是孤手下大将,魏征,你说说这大唐是不是孤打下来的。如今孤坐这个天下有何不可?”
“哈哈。卢照辞,你真不知羞耻。”魏征哈哈大笑,指着卢照辞鼻子大骂道:“你每立下一件功劳,陛下都有丰厚的赏赐,不但让你位列郡王,还将自己的女儿与你为妻。你说皇上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亏你还如此大言不惭,真是不知道羞耻。”这个魏征倒真的不怕死,面对卢照辞居然还如此的谩骂。
“魏征啊,魏征,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卢照辞双眼一亮冷笑道:“你可知道皇上屡次有杀我之心,远在平定薛仁杲之时,就削我军权;在平定刘武周之时,就曾想让我五日破五城,感到霍邑城下,若非我将士英勇,恐怕早就皇上借口所杀了。魏征,这一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哼!那是皇上准备传位给秦王,所以才借机与秦王立下的赌注。再说,后来皇上还是趁机取消了赌约了吗?”魏征神情一愣。但是很快反击道。
“魏大人言辞犀利,但是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望了过去,却见滴水檐下立着一个中年文士,面容肃穆,在他的身边正站着左翊卫大将军卢照英。更是让人惊讶的是看那架势,好像是卢照英保护着此人一样。
“岑文本。”众人心头一惊。早就听说齐王府新来了一位主簿,十分的厉害,齐王的一系列的变化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可是他属于齐王阵营,而且屡次教唆李元吉当朝弹劾卢照辞,按说是与卢照辞有仇的,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了。
“先生来了。请坐。”卢照辞一见岑文本前来,赶紧站起身来,指着他身侧的椅子说道。态度却甚是敬重。
“多谢殿下。”岑文本宠辱不惊,朝卢照辞拱了拱手。神情淡然的坐在卢照辞旁边的椅子上。那房玄龄倒也没什么,可是崔仁师双目阴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岑文本,你且说,我改变不了什么事实?”魏征却不管崔仁师和房玄龄两人的心里,走上前,指着岑文本说道。
“大将军功高震主的事实。”岑文本冷哼道:“陛下对大将军是用之防之,可以说,秦王一死,就是大将军的死期,太子殿下一登基,也是大将军的死期。怎么,魏大人宁愿将自己的脖子等着陛下还砍吗?”
“哼,狡辩。这只是你的猜测。”魏征仰着头冷哼道:“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我魏征死,魏征就得死。”
“魏征,说吧,你想让大将军立何人为太子?”岑文本忽然插言说道。
“你?”魏征神情一怔,老脸一红,嘴巴张了张,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魏征,你怎么看?”卢照辞笑道。
“哼,太子殿下虽然身亡,但是还有子嗣存在,自然是要立太子之长子安陆王李承道为太子了。”魏征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来。
“哈哈,立一个娃儿为太子,魏征啊,魏征,你真想的出来。”崔仁师哈哈大笑道:“魏征,一个小娃娃如何处置朝政之事呢?再说,李建成为太子,不是皇帝。皇帝之位可以父传子,兄传弟的,但是没有听过太子之位也是父传子的。魏征,你真是好厉害啊!”
“这?”魏征神情一变,仔细思索了一遍。好像真的没有听过什么太子之位是父传子的。顿时哑口无言了。
“魏征,你忠贞不二,能直言过错,朝廷需要你这种人才,去做个谏议大夫,你可愿意?”卢照辞并没有理睬崔仁师的话,而是淡淡的说道。
“谏议大夫?”不管魏征惊讶无比,就是岑文本等人也露出惊讶之色。按理来说,这魏征所辅佐的对象乃是卢照辞的仇人,但是卢照辞却以谏议大夫这种要职来授予魏征,足见此人的胸怀了。那房玄龄正是双眼睁的老大。
“不错。魏征,不知道你可愿意否?”卢照辞淡淡的问道。
“哼,要我成为谏议大夫,难道是为你效力不成?卢照辞你也太天真了。”魏征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你用一个谏议大夫的官职就能收买我魏征吗?你不但是小瞧了我魏征,也是小瞧了天下人了。我魏征岂是为了一个区区谏议大夫而向你这个叛贼效命吗?简直就是妄想。不要以为你给了我一个官做,就可以让一个忠臣变节。”
“哼,魏征,你虽然知道对旧主尽忠,却不知道忠于天下百姓。虽忠却不是大忠,虽然知道紧守个人的节操,却不知道为天下苍生效命,虽贤却不是大贤。魏征,你饱读圣贤之书,却还没有明白,做忠臣容易,但是做大忠臣者难,做贤者容易,但是做大贤者更难的道理。哎,魏征,孤实在是替你惋惜啊!”卢照辞深深的望着魏征说道。
魏征闻言面色一动,脸上露出一丝沉思之色来。不光是魏征,就是岑文本等人脸上也露出一丝沉思来,只有卢照英黑脸紫,却是不懂得其中的含义。
好半响,魏征才叹了口气道:“既然王上要臣做谏议大夫,不知道王上能否接受臣的第一条劝告?”
“请讲。”卢照辞脸色一亮。
“臣知道殿下与太子、秦王、齐王均不睦,但是臣还想请以王礼厚葬三人。不知道王上能答应吗?”魏征望着卢照辞问道。
“殿下,这秦王可是被皇上亲自定为叛乱之臣的啊!齐王更是抓住了殿下的全家来威胁殿下啊!这种葬礼岂能改之。”崔仁师不由的说道。
“对,大兄,那齐王曾屡次想找你的麻烦,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啊!”卢照英也冷和道:“魏征,我看你就是想为李元吉那厮翻案。”
“好了,孤明日会请皇上下旨,以王礼厚葬太子、秦王、齐王,封太子为海陵王,改秦王为息王,齐王为东阿王。魏征。你以为如何?”卢照辞摆了摆手道:“魏征,孤还给你一道承诺,他日,上至天子,下至百官,你均可风闻奏事,言者无罪。”
“真的如此?”魏征闻言双眼中露出一副不可置信之色来。
“孤一言九鼎,岂会骗你。”卢照辞站起身来,拍着魏征之手,说道:“魏征刚才之言,胜过百万雄兵啊!”
“不错,殿下礼葬秦王,足可以收服天策府上下群豪之心。”岑文本也出言说道。
“玄成,坐。”卢照辞指着一边的椅子说道:“我等且来商议一番,明日上朝,该如何是好?”
“谢殿下。”魏征点了点头。当下众人又坐了下来,只有崔仁师眼珠流转,也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殿下,可是想称帝?”岑文本望着卢照辞说道。
卢照辞神情一动,笑道:“先生,有话请讲。”言语之间却没有承认自己想称帝,但是却也没有否则自己想称帝。
岑文本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是不便说出来。当下分析道:“当初臣在江南的时候,曾跟随在李靖将军身边数日,也曾参与南征大军中之事。南征大军总共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李靖将军统领,其手下多为殿下学生,这一部分,就算李靖将军不忠于殿下,但是这支大军却是为殿下所有,但是还有一部分却是为赵郡王李孝恭所统领,这一部分军队,却是李唐宗室左右,不为殿下所用。殿下一旦称帝,那李孝恭必然会挥军北上,就算李靖将军将其击败,那么南征大军也会死伤无数,不能在对萧铣产生致命的威胁。”
卢照辞连连点头,而崔仁师和魏征却听的心中骇然,没想到这卢照辞居然藏的这么深,在许久以前就在谋划今日之事了。崔仁师更是心中暗自恼怒,他自以为自己是卢照辞的唯一的智囊,但是到了今日才现,卢照辞在他之外还有一人,而且对此人的信任更是在自己之上。更为重要的是,卢照辞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在瞒着自己。
“大唐还有一部分军队就在潼关,与长安不过咫尺之遥。其中军队统领复杂,诸如任城王李道宗、罗士信、徐世绩、唐俭等等,或者忠于某一人,或者忠于朝廷,但是很少有忠于大将军,这些人一旦知道京中之事,就会分裂开来,或者有的人在观望,或者有的人就会兵逼长安,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会让王世充有机可趁。这样也不利于大将军。”岑文本又分析道。
“如此按照先生的意思,我家大兄却是不能称帝了?”卢照英不满的说道。
“大将军不是不能称帝,而是时间没到。岑先生的意思是这样的吧!”房玄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正是如此。”岑文本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哼,果然是狼子野心。”房玄龄冷哼道:“恐怕你的意思是让殿下在陛下子嗣之中选一年幼者,让他登基称帝,殿下却以摄政王的身份总理朝中之事,然后寻的机会,好取而代之吧!”
“当今陛下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崔仁师也不待岑文本说话,就冷笑道:“那义宁天子不明不白的死去了,恐怕就是李渊下的手吧!”
“你?”房玄龄面色冰冷,冷笑道:“大将军,你虽然是如此想的,但是陛下可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岂会让这种事情得逞。难道您要弑君不成?哼哼,到时候,就会像岑先生分析的那样,我大唐天下就会再次陷入混乱之中,而您得到的也不过是个长安而已。你也会再次成为一个宇文化及。最后落的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玄龄的意思是?”卢照辞点了点头。虽然他占领了长安,虽然他在军中威望甚高,但是那些李唐宗室将领个却是不会听他的,必定会起兵造反。
“臣以为,可以立皇五子李智云为太子,殿下可以加尚书令,总揽朝中之事。”房玄龄淡淡的说道。
“挟天子以令诸侯。”岑文本点了点头道:“以天子的名义,作用于军中诸将,徐徐消弱李唐宗室的实力。”
“也罢!就依照各位先生的吧!”卢照辞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