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是没有想到。”萧皇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责怪杨宁儿,而是上前一把抱住杨宁儿,将她深深的揽进自己的怀里。那一边的萧禹脸上也露出一丝落魄之色,虽然他不喜杨宁儿的这种做法,但是却也为杨宁儿的这种无奈感到难过。乱世之中,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呢?
“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向殿下说明这件事情的。”萧禹叹了口气道。
“这有这个必要吗?”萧皇后迟疑的说道。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必然会有损杨宁儿的名声,而且李姓宗室也会借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的,使的萧氏更处在被动之中,这不是她萧皇后想看到的结果。
“这个时候不跟他说,难道想让李恪身上永远挂着李姓宗室的名字吗?”萧禹冷哼道:“大厦将倾,覆巢之下无完卵,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汉王殿下篡位之心早就是传的沸沸扬扬,只是这个时候,朝中还有一定的反对势力,那关陇世家还没有彻底的投靠到汉王身边,还有一些人抱着李姓的大腿,汉王殿下不想给了王世充他们的机会,可以想象,待不久之后。剿灭了王世充、窦建德之后,就是汉王殿下登基之时。你没看见,今日汉王殿下任命了长孙无忌为吏部右侍郎,那就是为自己所准备的。准备接管裴寂的。哼,否则,凭他今日所立下的功劳,还不足以让他达到这个成就。”
“这让李恪认祖归宗,这万一汉王殿下?”萧皇后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来,虽然不知道卢照辞在大唐内的地位到底如何,但是今日在城门处的嚣张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压力了。她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国破家亡,身边的亲人也只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女儿了,富贵如同浮云,名利如过眼云烟,对于她这个年过半百的人来说,已经无所求了,唯一希望得到的就是家人的平安了。她是生怕卢照辞知道此事之后,就会大雷霆。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你以为当初乱军冲入秦王府,怎么唯独死了长孙无垢所生的李承乾了。哼,告诉你,汉王殿下谋逆之心恐怕早就有了。听说他的麾下有锦衣卫和粘杆处两只爪牙,锦衣卫探查情报,天下的每个角落无处不存在,这就是当初在玄武门的时候,他为什么能那么及时的将太上皇的三个子嗣一网打尽的原因,至于粘杆处,那是个杀人的机构。你说。汉王岂会不知道李恪的存在?”萧禹冷哼道:“汉王殿下登基称帝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关东、关中的几大世家都已经暗自在行动了。汉王殿下对世家的印象并不好,尽管他是出自世家的。但是却不能掩饰他重视寒门的事实。但是这种现象又一时间改变不了,所以他还要倚仗世家们,如今崔氏就不用说了,王妃就是他们的后台,一旦诞下世子,就是他们拥护的对象,看看,那韦氏也迫不及待的将自家的女儿送给卢照辞,就是长孙无忌也将自己的堂妹许给了卢照英那个匹夫,他们都在努力,我们萧氏难道就在你我手中败落下去吗?我们的希望就是李恪。李恪有两朝皇室血脉,身份高贵,那岑文本也曾今辅佐过我们萧氏想必他也会辅佐李恪的,封德彝等人也都是前隋重臣,想必也是乐意看着李恪成为汉王世子,日后的皇太子殿下,所以不管怎样,这李恪必须认祖归宗。这样不但可以保证李恪的性命,还能为以后做准备。”
“这?”杨宁儿脸上微微有了一丝意动。那一边的萧氏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是能选择,她是不会同意这个说法。李恪是隋炀帝之后是不错的,但是有的时候,这个尊贵的血脉并不一定是好事,但是一见自己女儿脸上的喜色,顿时也就不再说话了。
“此事待科举考试名单出来之后,趁着汉王殿下高兴,到时候老夫会亲自向汉王殿下说的。你们就安心就住在这里吧!”萧禹想了想,方说道:“我先回宫了,争取早日将那些贡生的试卷选出来,递给殿下,岑文本是奉了汉王之命前来的,轻视豪门,而重视寒族,这是不行的。”说着朝萧皇后行了一礼,就径自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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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洛水酒肆内早就云集了许多前来赶考的书生,不时的可听见一华丽的诗句在大厅内响了起来。而在靠窗的一张几案上,由几张竹帘挡住了外面的喧闹。卢照辞和李靖当面而坐,长孙无忌小心翼翼的呆在一边。在这两个人面前,他这个吏部右侍郎是没有地位的。一个当朝汉王,一个当朝大将军,汉王最信任人之一。他是来向李靖介绍草原上突厥的情况的。
“看来,这个颉利可汗倒是个人物,日后必定是我大唐的最大的敌人了。”好半响,李靖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若非此人被突厥可汗之事拖住了步伐,一边的突利也因为他夺了可汗之位,在一边掣肘他,恐怕他早就南下入中原了,和殿下争夺霸主了。”
“大将军所言甚是。臣当时就想让粘杆处杀了他,可是,转念一想,那突利为人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心无大志,声望和手段都不能和社尔相比较,恐怕他不是社尔的对手,也只有颉利才有这个手段维持草原上的纷乱,所以就没有杀他,臣也不知道此事应不应该。”
“辅机不必如此,有舍必有得,月有阴晴圆缺,更何况我们做事呢?哪里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眼下最紧要的是将王世充击败。”卢照辞宽慰道:“只要中原平定,大不了,耗费一定的时间对付颉利就是了。只要中原统一,就算是力量再怎么小,那北方草原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道长,听说你是京师你有名的铁口神断,当年前隋的时候,也有人在你这里算过,你每断皆准,那你且说我这次是否有中举的命。”这个时候,外面一个难听的声音传了过来。其中充斥着一丝奸猾与高傲之气。在里面的卢照辞听的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长孙无忌见状,心中一动,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姓名,籍贯。”出乎长孙无忌意料之外的,算命的道士要的不是生辰八字,却是要姓名籍贯,这就让人有点惊讶的。一想到这里,不由的扫了卢照辞和李靖二人一眼,却见他二人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讶来。
“阳夏,谢文方。”那老道士轻轻的念着纸上的五个字。双眼中精光一闪,道:“若是郎君这些都是真的话,那就恭喜郎君,今科公子必中,必为进士二甲二十名之上。”
“道长此言当真?”那个叫谢文方的学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要知道这科进士只取五十人,一甲唯有十名,二甲三十人。而且不同于明经科,这进士科难考,所以很有含金量,一旦外放,必然是个县令什么的。可以说一步登上龙门。焉有不喜之理。
“哈哈,若是老道算错了,你大个将我送入长安县衙,请使君治我的罪就是了。”老道士却是很有信心,哈哈大笑道。
“道长,你且给在下算上一卦。”
“给我也算上一卦!”
…………
那酒肆内的学子一见老道士有此信心,不由的也来了兴趣,也纷纷挤了上前,请求老道士为自己算上一卦。
“这厮真的如此厉害。”卢照辞扫了李靖和长孙无忌一眼,道:“莫非宫中有人将中举的名单泄露出来了?否则这个老道士如何能做到铁口神断。”
“萧老大人应该不会如此吧!”长孙无忌皱着眉头解释道:“按照道理,就算是出了名单,还得交给殿下过目,这才出榜让那些中举的学子贡生们准备殿试。萧老夫子应该不会如此莽撞吧!”
“辅机,你亲自去走上一遭,那名单现在该出来了,你且进宫,拿来给孤看看。”卢照辞皱着眉头说说。
“臣立刻就去。”长孙无忌虽然很是好奇为什么卢照辞对一个算命的道士居然如此重视,但是既然是卢照辞的命令,他自然去执行了。
“殿下,这不过是一个骗人的道士,来此骗人,糊弄口饭吃,为何要如此重视呢?”一边的李靖惊讶的问道。
“靖兄,这个道士可不简单啊!若是孤没有猜错的话,此人所说的恐怕能猜中十之八九。”卢照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
“这么厉害,臣不相信。”李靖摇了摇头道。他可不相信,一个走江湖的道士居然有如此厉害。能算的出科举考试的结果来。
“你不相信?”卢照辞哈哈一笑,道:“何宝,将那道士请进来,孤有事要问他。”
“臣遵旨。”那何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赶紧走到外面喝道:“道长,我家阿郎请你进去为他算上一卦。”
“你是何人?难道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吗?”这个时候一个士子不满的问道。
“哼,我家阿郎有请,去不去乃是道长的事情,与你有何干系。”那何宝到底是跟随在卢照辞身边,随身所带的气势非普通人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在这长安城内,达官贵人不少,何宝一出,就知道此人的不凡。
“不知道郎君在何处。老道愿意走一遭。”老道士走江湖惯了,一见何宝如此模样,更是不敢怠慢,朝四周拱手道:“劳诸位郎君稍后,老道出去便来。请了,请了。”
“道长,请吧!”何宝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请。”老道士按住心中的忐忑不安,就来到卢照辞和李靖的面前。却见面前两人一老一少,少者面色俊朗,雍容华贵,显然非同一般人,在一边的老者,面容冷峻,两道钢眉之间,充斥着一丝煞气。更是让老道士震惊,这眼前的两个人恐怕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老道长,刚才在下在里面听了老道长铁口直断,很是好奇,所以请你也来为在下断上一断,你看如何?”卢照辞脸上露出一丝宽和来。
“凭借阿郎的风范,恐怕也不屑于参加科举了。”老道士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居然惹了这等麻烦。
“我家阿郎这次正是前来参加科举的,好请老道长算上一算,如何?”李靖一见卢照辞来了兴趣,加上自己心中也很是好奇,当下也笑问道。
“也罢!还请阿郎说说阿郎的姓氏和祖籍何在?”老道士低着脑袋说道。
“河东张择端。”卢照辞忽然说道。
“今科阿郎必中。”那老道想也不想的就说道:“二甲二十名之后。”
“这是如何?”李靖闻言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哈哈,老道士,若是卢氏,范阳卢氏呢?”卢照辞哈哈大笑,双目中神光一闪,不由的又问道。
“今科状头。”老道士闻言吓的一下跪在地上,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显然就在一瞬间,隐隐的猜到卢照辞的身份。
“殿下,这是?”李靖也惊讶的问道。
“靖兄,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无论是阳夏的谢氏,还是河东的张氏,更或者是范阳的卢氏等等,这些都是什么,都是世家子弟,阳夏谢氏有郡望,乃是江左世家,如今的主考官为萧禹,也是出身江左世家,所以他必中,而且是二甲头十名,河东张氏,虽然也是世家,但是却不如阳夏谢氏,勉强算是一个世家,所以才会是二甲二十名开外,但是也是能中的。而范阳卢氏就更是简单,那是孤的族人,不是状头那是什么。道长,孤说的可是有理。”
“圣明莫过于殿下,殿下说的一点都没错。”那老道士终于确定了卢照辞的身份,赶紧回答道:“不论是前隋,还是如今,都会是这种情况的,自古以来,高门无寒士。四百多年来,这种规矩就没有改变过。”
“可是殿下如今不是开了科举,为那些穷苦读书人留了一条道路啊!”李靖皱着眉头说道:“难道萧老大人会不顾殿下的心思,尽数录取那些高门子弟不成?”
“殿下,殿下,这是萧老夫子刚刚整理出来的新科进士名单。”这个时候,长孙无忌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看也没看那道士一眼,而是惊讶的望着卢照辞。
那卢照辞伸手接了过来,看了几行,狠狠的丢给了李靖,那李靖接了过来,大略的扫了一眼却见上面果真是如同老道士推测的那样,那个刚刚叫做谢文方的家伙确实中了进士,而且是进士科一甲第九名。而在他之后,凡是被老道长算过的,基本上都是上了榜,甚至连明经科中举的进士榜上,也有数人是被他铁口直断的。更为重要的是的,这些中举的人,大多都是豪门世家之后,居然和卢照辞所说的一模一样。
“靖兄,走吧!让萧禹来见我。”卢照辞面色阴沉,对一边的何宝冷冷的说道:“辅机,去找岑文本,让他终南书院中学子试卷调出一二十份送来,孤要亲自查看,还有这些世家子弟的试卷也调出来。孤就不相信,这些世家子弟的试卷做的都是花团锦绣一般。”
“臣遵旨。”长孙无忌和何宝赶紧应道。
“赏他一贯银钱。”卢照辞刚走一步,忽然停了下来,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道士,冷哼道:“这件事不要传出去,否则孤就要你的性命。”
“小人遵旨,小人遵旨。”那老道士闻言吓的浑身抖。接着就听见一阵清脆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了下来,砸在自己的面前,金光闪闪。老道士知道那正是赏赐的一贯银钱,但是此刻却是不敢将他捡了起来,好半响才听见卢照辞等人的脚步消失在眼前,这才捡起赏钱来,老脸上顿时笑出一朵花来。
汉王府内,李靖面色冷峻端坐在一旁,萧禹也端坐另一边,双目微闭,如同老僧盘坐一般,岑文本、孔颖达、长孙无忌三位却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只是毕恭毕敬的站在卢照辞的对面,看着卢照辞那阴沉的面孔,不由的暗自担心来。
“孔先生,这两篇文章孰优孰劣?”卢照辞面前拜访这数十张文卷,随便扫了一眼,从其中选了两张出来,仔细的读了一遍,扫了一眼,忽然出一阵刺耳的冷笑来,将两份考卷丢在孔颖达面前。
孔颖达将两份答卷捡了起来,却见上面一人乃是李达的人物,乃是钱塘人士,虽然是国姓,不过却是一个寒族。另一个乃是姓王的人物,叫做王灵光,乃是并州人士,乃是王氏的偏房。
一人写的乃是新楷体,模仿是虞世南的字体,而另一人却是写着萧体,模仿的乃是萧禹的字体,几乎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了。孔颖达根本不用看,就知道此事的结果。不管怎么样,这个李达的人物恐怕写的最好,恐怕也会被刷的干干净净,至于这个王氏偏房,写的再差,也能取得好的成绩,就是因为他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