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刺史大人来了。”次日天色刚明,就见方夜白领着崔礼来见曾庆。
曾庆见状,心中暗自冷笑,但是还是迎了上去,拱手笑道:“使君若是有事,吩咐下人前来召唤一声就可以了,何必亲自登门,老朽十分不安啊!”
“昨日听见老先生这里喊杀声震天,生怕长史大人有所闪失,故此今日特来探望。”崔礼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之色,在曾庆身上扫了扫,方松了口气道:“今日一见长史大人安然无恙,本官也就放心了许多。”
昨夜生的案件,却是今日早晨才反应过来,还大言不惭的说关心自己。若是真的关心自己,昨夜就应该领着衙役前来了,也不会是这个时候前来问候了。曾庆心中一阵冷笑,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拱手说道:“多谢使君大人关心,老朽尚且安好,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毛贼,居然敢前来暗杀老夫,哼哼,简直是找死。”
崔礼闻言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但是到底是皮糙肉厚,腹黑之术早已练到了极致,面色瞬间就恢复了原来模样,拱手说道:“真是得天之幸,老先生乃是我泽州的柱石,士林魁,若是有什么闪失,本官不但不能向陛下交代,更是不能向泽州的士子们交代啊!如今老先生安然无恙,本官也就放心了。”
“哎!若非周校尉刚好前来探望老夫,恐怕这个时候使君所见的也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曾庆深深的叹息道:“想老朽在泽州一向与人为善,从来不掺杂什么利益之争,却不曾想到有人居然前来暗杀老朽,也不知道是何人看着老朽如此不自在,一定要取老朽的性命。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是啊!长史大人有长者之风,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居然敢前来刺杀长史大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日万一让本官逮住了他们,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崔礼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又转口说道:“老大人,不知道那些刺客现在如何了?”
“有周校尉出手,已经将他们尽数诛杀。”曾庆笑呵呵的说道。
“哦!如此甚好。”崔礼闻言神情一松,不由的说道:“若是有留下活口的话,或许能从他的嘴巴里获知到底是何人前来刺杀老大人呢?可惜了,可惜了。”只是不知道他这声可惜到底是因为没有留下活口,还是没有其他的,那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哈哈,大人不必担心。这点周校尉早就想到了。他们特意留下了一个活口,已经押到驿馆里去了。只等着能询问出主谋来。”曾庆瞟了崔礼一眼,摸着下巴下的胡须,不由的哈哈大笑道。说出了一番让崔礼心惊胆战的话来。
“哦,居然有如此好的事情。那就是最好了。”崔礼按住心中的惊骇和惧怕,对身边的衙役说道:“你持我的名帖去驿馆,将那名活口移到泽州大牢中关押。哼哼,此事生在我泽州地面上,遭受刺杀的又是我泽州官员,这个案件应该由我们泽州方面审讯才是正理。”
“这个恐怕有些不妥吧!”曾庆闻言,脸上现出一丝为难来,劝说道:“更何况,此事牵扯到军队,对方已经刺客抓去,若是我泽州方面要回来的,恐怕会引起钦差大臣和周校尉的反对啊!”
“哼哼,老师,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来刺杀老师,此事绝对要查个水落石出。”旁边的方夜白忽然插言说道:“老师,那周青校尉虽然英武不凡,但是到底只是客军,前来只是护卫钦差大臣的,与泽州的关系不大,又不是长期居住在此,岂能让他们前来查案,此事生在我泽州,按照道理和惯例都是应该由我泽州方面前来查探的好,否则传到外面去,让其他州县的官员同僚们如何看待我们泽州,难道一次刺杀案件,也需要钦差大臣出手的吗?”
“这个?”曾庆闻言扫了方夜白一眼,沉吟了好半响,才点了点头,道:“夜白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许大人和周校尉会不会同意那就不知道了。”
“嘿嘿,若是准山兄这位苦主要求,想必许大人也是会同意的。”崔礼见状,双目中闪烁着一丝得意之色来。
“也好!夜白,你取我的名帖去见许敬宗,让他将那个活口送到刺史大牢中去。此事就交给我泽州来负责吧!”曾庆想了想,吩咐方夜白说道。
“是,弟子这就去。”方夜白闻言不敢怠慢,赶紧取了曾庆的名帖,会和了泽州衙役,朝驿馆而去,而崔礼则在大厅内陪着曾庆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老师,老师!”不过盏茶之间,就见方夜白赶了回来,脸上尽是气愤之色,在他的身后,那个衙役也是满脸的苦涩。
“怎么了。”崔礼见状,也不待曾庆问话,赶紧问道。
“周青不让放。许大人也没有同意,说此事竟然生在钦差巡视泽州其间,那么此事就应该是钦差来办。”方夜白满脸的尽是不甘之色。冷哼道:“他们还说,那名此刻已经有招供的迹象了,待过了明日,才将那名此刻送还泽州,这样一来,也能显示一下朝廷钦差大臣的威风。”
“真是胡闹。”曾庆猛的站起身来,冷哼道:“连我这个苦主都表了意见了,他们还如此不讲道理,真是胡闹,难道就是仗着陛下的威风吗?不行,待老夫亲自去找他去。”
“不错,不错,去找他们。”崔礼闻言心中一动,一下子站起身来,起身就望外走,道:“此事岂能让钦差行辕来审讯罪犯,日后传扬出去,我泽州百余号官员的面皮往哪里搁。这个许敬宗真是欺人太盛,不行,我要上书参他。陛下的圣旨不是他这么用的,他这是在乱用职权,就该罢免的。”那崔礼边走边骂道,很快就出了曾府。
“老师,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方夜白脸上隐隐有一丝不甘之色来。
“那又能如何?”曾庆站起身来,身形朝后宅而去,边走边说道:“老师老了,有些事情不想过问了。只想安享天年而已。以后只要是官场上的事情就不要来找老夫了,好好做学问吧!家仇是可以报的,但是还是走科举这条路径吧!陛下会为你做主的。”曾庆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大厅之内,声音却传入了方夜白的耳中,让方夜白脸上现出阴晴不定的神色来。
“还有一个人活着。听说已经有招认的迹象了。”崔礼书房内,传来崔礼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只见他面色阴狠,双目中隐隐有一丝惧怕和惊恐之色。
“应该不会吧!我们大和民族的勇士岂会如此不堪。使君大人,这个消息不会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吧!”山田紧张的问道。
“故意如此?”崔礼双目中光芒一闪而过,站起身来,在书房内走来走去,面色深沉,眉头紧皱,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响才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不能再等了,那个许敬宗甚是阴狠,为了破案,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一旦真的让他从那人口中知道了什么,必定会顺藤摸瓜,摸到你我头上来,这个险我们是不能冒的。让马鹞子尽快赶到泽州来,反正如今在府兵中精选精锐之士,泽州的府兵不多,刚好能给马鹞子攻破泽州的借口,只要杀了许敬宗、曾庆他们就算陛下怀疑到我头上来,也不能奈何的了我等。”
“是,我这就去安排。”山田不敢怠慢,赶紧拱手而出。
“等他通知马鹞子之后,立刻将他杀了。”望着山田的背影,崔礼忽然冷哼哼的说道:“想来,你们锦衣卫是经常干这事的。”
“那是粘杆处,不是我们锦衣卫。”书房内的黑暗处,忽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只见一个面色阴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真是泽州锦衣卫小旗王伟。
“你确定那名死士有可能要招了?”崔礼双目紧紧的盯着王伟。
“那是自然。怎么,你是在怀疑我。”王伟见对方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冷哼道:“要知道如今你我是连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逃不掉我也逃不脱,你不应该怀疑自己的盟友,这些年,你我合作的次数还少吗?”
“不错。”崔礼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我是不该怀疑你。”
“那是最好。”王伟点了点头,双目中一丝戒备顿时消失的不见踪迹,只是淡淡的说道:“如今我们已经出手了,就是不知道许敬宗他们会出什么招?或许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死期将近了。”
“哼,能与我崔氏作对的,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崔礼冷哼道。
“那是自然,想那郑仁基不是被使君赶回了京师,嘿嘿,听说成为长安城内的笑柄了。郑仁基连大门都不敢出的。”王伟阴森森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