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到底没能在年前回京,而是随刘元畅辗转多个地方后又回灵州城休整,也是在此过的年节。
之前李禹夺了刘元畅的兵权,然后因为傅爻在背后告状,所以他立即收到了皇帝发来的责问诏书,且因为傅爻和刘元畅打下灵州的首功,便降了李禹的职,将傅爻提到主帅的位置。
本来傅爻和李禹的官职都是差不多的,只是皇帝将主帅的位置给了李禹,这才使其权力更大。
如此一来,傅爻上去了,李禹现在反倒是降到了和刘元畅平起平坐的位置。
在冬月末的时候径原军率先占下灵州,又有傅爻提醒小心西理军队使用轻骑断他们的补给线,所以除了须临阳那一路出了一点状况之外,其他的军队都还好。
随着第一棵草芽钻出地面,大周的各路军队都按照原来的计划逼近兴州,多路汇合之下,实行合围之计。
而在大周频频传出捷报的时候,北晋又派了使者来,表示可以和大周一起打西理,可把皇帝气的不行。
他们都快打完了,北晋这个时候跑出来要分一杯羹,简直把人恶心的不行。
如此朝中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北晋加入,主要是害怕北晋趁机打过来,一派则是强烈的反对,这一对一和二对一能占的好处是不一样的。
再是吵的不可开交,最终的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那就是勉力抵挡一下北晋在边境的骚扰,先把西理拿下再说。
皇帝也不想捏着鼻子忍下这口恶气,而且这几年税收不错,特别是海税颇丰,他暂时还撑得起战争的消耗。
而且现在已经打下了那么多地盘,就是没有彻底吃下西理,他也亏不了,只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他就能彻底回本了。
不是没有大臣看着空空的国库想先停战,但更多的人还是想一鼓作气的拿下西理,这样才没有后顾之忧。
皇帝也是这样想的,因此写信给北晋边区的将领,让他们务必稳住北晋,如果要打,那就打!
不要怂,反正不能让步!他,他大不了掏私库!
西北天寒,雨雪却少,因此河流并未结冰,而是冰冷刺骨。
谢宁打马追在雪球后面,今日难得出来放松一下,顺带看一下有没有什么草药挖回去,身边只跟了那两个护卫和阿戚兰。
杜莘要代她管事呢。
她这也算是忙里偷闲了,寒风刮过耳边,像刀子似的,但看着广袤辽阔的天地,让人的心也松快了不少。
“扑通——”雪球一下子扎进水中,它向来不怕冷,且捕鱼技术极好。
谢宁落在后面,等她打马过来,就瞧见叼着一条肥鱼的雪球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傻傻的看着她,一旁还站着一个穿粗布衣裳,绑着头巾的女子。
看到黑马上的谢宁,女子面色惶恐,她下意识的想跪地,但她的腿已经被冰冷的河水给冻麻木了。
这条河最深的地方也才到人胸口,淹不死人,更何况现在她只是站在河水蔓延至腰部的地方。
不是寻死,那是为了什么?
谢宁认出了此人,示意身后的人不要靠近,然后自己下马走近了一些,尽量软着声音道,“冬儿,你在干什么?先上来,河里冷。”
待看到河水里蔓延开的血色的时候,谢宁伸出的手一抖,然后自己下河把冬儿抱了上来,她的腿一片青紫,很显然泡的太久,都冻僵了。
冬儿将脑袋埋在谢宁的胸前,颤抖着声音一直在道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助又恐惧。
谢宁把刚刚扔到一旁的狐裘披到冬儿的身上,对着不远处的护卫道,“卫勇,你们走远些!阿戚兰,过来。”
然后才低头看着不断落泪的冬儿,手从她的手腕上移开,“为何不来寻我?”
冬儿没有回答,只缩着身子,头埋的低低的,不敢看谢宁,手也不敢触碰这包裹着她的温暖狐裘,待看到狐裘被她弄脏的时候,才小声的道,“谢大人,我,我弄脏了您的狐裘,您快把它拿开吧。”
疼痛让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
“脏了就脏了,死物哪有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