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内侍无令不可出宫,倒是谢宁日日进出宫门,在听说丁内侍建道观收留一些被放出宫后无所依的内侍后,谢宁也提点了一下。
他们无后代,可收养一些孤儿,既为自己,也是做善事。
丁内侍也按照谢宁所说的做了,男孩子被弃溺者相对而言更少,但也不是没有,毕竟丁钱繁重,百姓不堪重负,生子溺之的情况大有人在。
还有便是土地兼并严重,那些没了土地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一般,自己都养不活了,哪里还养得起新的家庭成员?
因此“弃子溺婴”或“生子不举”的现象尤为严重。
再加上之前的战乱......
谢宁也和夏相提了开办官办的弃婴贫儿救助机构以及对于民间私人善堂的规整登记,不过政策还需完善,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提上章程。
丁内侍收留的都是一些和他一样的年老或是残疾的宦官,所以他只打算收养男娃,毕竟女娃不方便,在捡到女娃后,丁内侍就往谢云开的善堂里送。
小丁内侍听的脸上都是笑,谁都喜享受富贵,他们苦了半生,不就是为了多攒一些体己过个轻松的后半生吗?
而若是能在享受富贵的同时手指头稍微漏一点拿去做一些善事,得一些好名声,自己心里也开心。
重名又如何,他们也是实打实的做了实事的。
心里这般想着,小丁内侍便算起了自己攒下的银钱,打算过段时间送给干爹,也做点什么。
他们在宫里学的都是怎么苟活,怎么杀人,没想到他们还能救人,教别人怎么活。
这样的感觉,有点奇怪,但莫名的又有些心安。
须红英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了,惹的陈晚娘一阵心疼,孩子在京城里还没安稳多久就又要离开了。
谢宁悄悄探进半个脑袋一瞧,陈晚娘正拉着须红英絮絮叨叨的嘱托,且还没那么快离开呢。
算着时间,足够她跑一趟军器监,然后再回来了。
不过途中谢宁还去城门口送了杜莘。
谢宁提及岭南之事并上疏议,也是因为得知杜莘接到了郑家郎君从岭南寄来的信件,里面说了不少关于岭南的事。
然后便是郑大人即使可以起复,他也不打算回京城了,他想留在岭南教书育人。
在去拜访了一些自岭南回来的官员,多番了解的差不多后,谢宁才动手写下疏议。
杜莘的医术好,谢宁想尽量解决岭南的瘴毒问题,自岭南回来的官员几乎无不谈“瘴”色变。
而在谢宁看来,这所谓的瘴毒,更多的还是因为蚊虫叮咬传传播的一种疟疾,所以她提前备了一些药方和成药给杜莘带去试验。
岭南多山,草药资源丰富,她想开发那里,所以需要先建立一个药局试行。
然后便是谢宁还小的时候在德济堂遇到的患者迷信巫术一事。
岭南百姓迷信巫术,喜欢求神祭鬼,这些习俗一向被中原鄙视,称之为“蛮俗”“陋俗”“夷俗”。
疏议之中的一项便是移风易俗,改变岭南当地的陈规陋俗,以此改善当地的医疗卫生条件。
杜莘无疑是是最适合的人之一。
除此之外,杜莘还要去践诺。
杜莘自荐去广南东路那边建立药局,气的杜大掌柜和杜母好几天,他们也劝了杜莘好几日,都没办法改变杜莘的想法。
当谢宁来到城门口送杜莘的时候,杜大掌柜脑门子红红的,好似是被什么砸的,杜母抱着杜莘不肯撒手。
“好了,别哭了,莘姐儿是去那里当官的,你又派了两个护卫给她,还有人欺负得了她不成?”
杜大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还别说,他家夫人的力气可真大。
“谢大人。”
见谢宁骑着马过来,杜母当即收住了嚎哭的表情,端正身体给谢宁行礼。
谢宁看了一眼杜莘以及随她一块去的医者,一共两男两女,还是谢宁和太医令争来的,气的太医令一见到谢宁就冷冷的哼一声。
在太医令眼里,谢宁是毁才,那些个较为富庶繁华,人口众多的州府都还没有开设药局,谢宁倒好,把人往流放之地送。
若不是知晓谢宁的品性,太医令真的要怀疑谢宁和杜莘和这几个局生有仇了。
谢宁细细叮嘱了几人一些路上以及到达岭南后需要注意的事,然后让护卫把她准备的一些礼物交给随行的人。
杜莘定定的看着谢宁,然后附身一拜,“老师,弟子一定不负所托。”
谢宁目光一软,受了这一礼,“我信你。”
然后看向其他的局生,“此去艰辛,万望珍重。”
“是。”几人互相道礼。
杜莘与另外一个女医坐在马车里,那女医见杜莘比她们多了一个匣子,倒也不会嫉妒,毕竟谁都知道杜莘是谢宁的弟子。
“这是什么?”
杜莘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摆放着一个铜镜,不对,这镜子比普通的铜镜要更亮更清楚。
手持的镜子周围还用了宝石珍珠镶嵌,十分的华丽。
“可真好看!”女医凑近了一点看,目光满是好奇。
杜莘却是神色一顿,眼眶微热,她知晓谢宁送她这个礼物的含义了,镜子代表着圆满。
谢宁希望她的前程能够圆满,婚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