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目光坚定的点头,“是啊,不算要,我亲家不要的我捡着了呗,陆队长,你不会不给吧?”
当然不给了,凭什么给啊,陆建国摆手,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这件事你们还是找薛花花商量吧,粮食是梁知青给她家老二的,怎么处理她说了算。”粮食本就是烫手山芋,没有薛花花点头,他谁都不给,“猪食还在锅里煮着,我先进去忙了。”
懒得多说,陆建国掉头就进了院坝,留下母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咋办。
“妈,我就说嘛,彩芝婆婆出名了,队长都怕她呢,咱想要到粮食,估计难。”赵成刚听了太多薛花花打人骂人的事,心里害怕得不行,生产队的人可是说了,谁惹薛花花谁死,甭管你多牛逼多厉害,到薛花花面前就和路边的猪草没什么区别,薛花花挥着镰刀,一刀就能把你割成一片一片的。
“妈,要不我们回去吧?”赵成刚找赵彩萍的那次挨了打心有余悸,再和薛花花硬碰硬,他怕自己真的会没命。
赵母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情来的,没拿到粮食怎么舍得离开,家里都是饭量大的,最近为了省吃俭用,都饿成什么样子了?肚子饿,干活就没力气,干活没力气挣不到工分,没工分的话分不到粮食……
赵母放下肩头的背篓,抖了抖衣服上的灰,深吸口气,笑盈盈走了进去,赵成刚兄弟两看不懂她做派,立在原地,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赵铁刚听他大哥的,“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进去?”
赵成刚抬头望了望天,时候还早,薛花花她们应该没这么快回来,他迟疑道,“进去坐坐吧,养足力气,待会需要逃命的时候才跑得快。”赵成刚的经验之谈。
兄弟两把箩筐重叠着放进背篓,畏畏缩缩走进院坝,西西窝在陆红英怀里,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害怕的望着笑得满脸褶子的赵母。
“西西啊,外婆的乖孙哦,快来让外婆抱抱啊。”赵母自认为笑得如沐春风和蔼可亲,奈何西西岿然不动,甚至还往后边躲了躲,赵母再次拍手,“西西啊,外婆的乖孙啊……”
西西盯着看两眼,继续将脸转向别处,陆红英抱起西西坐在自己腿上,冲赵母说道,“西西认生,久了没看见你们,都给忘了。”
陆红英说是说,没教西西喊外婆,无事不登三宝殿,赵母她们摆明了来借粮食的,上次落下的背篓箩筐还是新的,今天又挑新箩筐来,赵家人为了装粮食还真是舍得花功夫。
赵成刚站在赵母身后,在后边推了推赵母后背,“妈,东东长得可像彩芝小时候了,你抱抱他啊。”大的认生,小的总不至于认生吧,几个月大的孩子还是挺好忽悠的。
赵母眼神一亮,“外婆的乖孙哦,生下来外婆都没见过呢。”
陆红英把东东放下来给赵母抱着,赵母抱在怀里,愣了好几秒,孩子醒了,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盯着赵母看,赵母亦眯着浑浊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里的婴儿,这孩子是她外孙?不像啊,长得太好了吧,白白净净的不说,肉嘟嘟的,完全不是穷人家养出来的。
估计没人说话,东东扁着嘴,双手伸过头顶,啊啊啊哭了起来,赵母回过神,忙移开视线,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哭声才戛然而止,赵母抬眉,眼里藏不住探究,“红英啊,东东吃什么长得这么好啊?”
看着白白胖胖的外孙,赵母忍不住想到自家骨瘦如柴的孙子,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赵母心头难受得呀,“红英,你们家有很多粮食吧,和你说,婶子家连糊糊都没得吃了,西西表哥,瘦得跟皮包骨似的……”
“不是刚分了粮食吗?婶子家好几口人都偷懒去了?”陆红英故作好奇的问。
赵母神色僵了僵,“就这样都没吃的,要是再偷懒,全家真的要饿死吧,红英啊,婶子家日子不好过啊。”
“婶子,我家日子也不好过呢,就说大嫂吧,嫁给我大哥后饭量小了很多呢,都是给穷的啊,我妈说了,咱家过得好不好,看我大嫂胃口就知道了……你不知道,我大嫂顿顿吃小碗糊糊,我们全家都这样。”陆红英双手圈着西西肚子,语气夸张,“饿得狠了,我大嫂喝水充饥呢。”
赵母再次哑口无言,自己闺女的饭量赵母再明白不过,真让赵彩芝敞开了肚子吃,陆家绝对被吃垮。
“哎,红英啊,你家至少比婶子家强啊……”
“婶子也别气馁,你们按按肚子,勒紧裤腰带,顿顿少吃点就好了。”陆红英翻开自己腰间的裤腰带,“我们家没人吃过饱饭,我妈说粮食要省着吃,这年头,谁家的粮食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总不能三天两头向亲戚借粮食,次数多了,再好的亲戚情分也淡泊了,你看我的裤腰带是不是勒很紧?”
家里以前什么情况陆红英太明白不过,最近能吃饱饭多亏她到处挖野菜,混着米,混着糊糊,大家勉勉强强能吃饱,以前薛花花煮饭,都是干活回到家拖着疲惫的身体煮饭,没时间挖野菜只能少煮点粮食,全家都吃个三分之一饱就了事,哪儿有赵家人的福气,甭管有没有粮食,老老少少敞开了吃,管他明天后天是不是饿肚子。
赵母被陆红英挤兑得说不出话来,沉默半晌才阴阳怪气开口,“不愧在扫盲,说的道理一堆一堆的,婶子不是你对手。”
“婶子千万别这么说,我就实话实说而已,你要不信问问建国叔,咱家啥情况他清楚。”去年庄稼收成不好,赵成刚硬是上门挑了几十斤粮食走,她们勒紧裤腰带舍不得吃,赵家人挑回家没多久就吃完了,凭什么还有脸来?
赵母没接触过薛花花闺女,以为是个心肠软的,没想到说话老气横秋不好糊弄,想在她面前卖卖惨估计是不可能了,赵母的希望只能寄托于赵彩芝身上了,希望赵彩芝不要太过绝情,怎么说粮食是薛花花自己不要的,给她们又没啥影响,咋就舍不得呢?
赵成刚不像他妈乐观,陆家是薛花花说了算,赵彩芝再同情他们都做不了薛花花的主,他搬来根凳子坐下,眼睛时不时瞄向缓缓升起的太阳,不住的催促,“妈,要不咱还是回去吧,陆德文都够他害怕了,再来个薛花花,他招架不住啊。”
赵母瞪了他眼,“妈好久没看到你妹子了,不兴我和她说说话啊。”赵彩芝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绝对不会不管她的,何况那粮食还是薛花花自己不要的,给她怎么了嘛。
陆红英和赵母没什么话好说,她把西西放下,自己找数学书后边的课后题练习,无论多嘈杂的环境,她都能静下心学习。
她做题,西西就趴在地上紧紧挨着她,灶房传来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时,老远响起孙桂仙抑扬顿挫的呐喊,“花花哪,你们可回来了哦,彩芝大哥他们挑着箩筐上门借粮食来了哟!”
赵成刚本来稳稳坐在凳子上,闻言身形一歪,直直倒了下去,爬起来,站立不安的来回踱步,“妈,怎么办,彩芝婆婆他们回来了?”
赵母抱着东东,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回来就回来,能撵我们走不成?”
赵成刚快崩溃了,岂止是撵,拿刀砍都是可能的,不行不行他待不下去了,随着孙桂仙的大嗓门再度响起,赵成刚拔腿就往跑,院坝的箩筐扁担通通不要了,命,保命要紧。赵铁刚看自家大哥慌不择路,心跟着悬了起来,“妈,要不我和大哥先回去吧,你……你好好和彩芝婆婆说啊……”
说完,追着赵成刚就跑得没了影儿。
地里干活的人又看见了诡异的一幕,赵家兄弟再度被鬼附身似的,脸色惨白,脚步踉跄的在小路上跑,跑着跑着一头栽进红薯地,抱着堆成架子的玉米杆猛撞自己的头,撞到玉米杆又去撞下一堆,整个人彻底疯癫了……
吓得地里干活的人们跟着心口发紧,害怕被传染,收起镰刀就往养猪场跑,妈呀,太恐怖了。
此时的赵成刚快疯了,他只是想找处藏身的地儿咋这么难,玉米杆太少,压根掩饰不住身形,连续跑了两片地,硬是没有遮挡身体的植物,跟在他后边有模有样学习的赵铁刚不明所以,上气不接下气的拉住他,“大哥,到底为什么要撞玉米杆啊,撞倒了彩芝婆婆要我们扶起来立好怎么办?”
“嘘,别说话。”赵成刚捂住他的嘴,缩着头到处瞄,“小心彩芝婆婆看着我们呢。”
别说,薛花花真在不远处望着疯疯癫癫的兄弟两,要不是孙桂仙冲她指,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陆德文,“老大,是你大舅子二舅子他们吧?”咋跟傻子似的乱蹦乱跳?
陆德文挑着箩筐,背上还有背篓,脖子直不起来,抬眉眺了眼,“不是他们还有谁?妈,你说他们是不是来借粮食的啊?”他们今年得了不少粮食,且很多人看着的,他该找什么借口敷衍过去啊。
边走边想,直到把粮食挑回家都没想出个好理由,陆德文咬咬牙,握着扁担去找两人,粮食他是不会借的,大不了打一场,他可不会像上次由着赵成刚往死里打,他要反抗,不努力,怎么知道他打不打得赢呢?
然而找了圈都没找到赵成刚两兄弟的人影,孙桂仙站在山坡上喊,“德文呐,你大舅子他们回家了。”撞倒很多玉米杆后,恍恍惚惚跑远了。
这会儿的养猪场闹哄哄的,都向赵母求证赵成刚他们脑子是不是不正常,看着太吓人了。
赵母听得是面色蜡黄,嘴唇发黑,她家老大老二好像没什么病,好端端的怎么傻了?她也没心思管粮食了,把孩子随手交给身边的妇女,喊着赵成刚的名字追了出去,看到地里倒成一片的玉米杆,赵母呜呜大哭,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疯癫了呢?
赵成刚他们到底怎么了?
赵成刚兄弟两跑出仁安村生产队就停了下来,瘫坐在路上直喘气,赵铁刚不懂他大哥怎么不找地儿藏了,“大哥,我们跑了妈怎么办?”
藏在地里还能找机会救他妈,都跑了他妈怎么办?
赵成刚心噗通噗通直跳,擦了擦脸上的汗,沙哑着声说,“怎么说彩芝在呢,不会让妈眼睁睁被砍成肉酱吧?”
“万一彩芝拉不住她婆婆呢?”
兄弟两缓缓转头,四目相对,眼里尽是惶恐和害怕,还有深深的自责,赵成刚低头抹泪,“我该让妈和咱一块跑的……”
羊肠小道上,赵母也自责不已,明知薛花花心狠手辣怎么还让赵成刚他们过来,他们真要疯癫了,估计都是让薛花花给吓的。
队上最泼辣的妇女说起薛花花都狂摇头,何况是赵成刚他们了?
儿子出事都是她给害的,是她的错,赵母边走边抹泪,没注意脚下,绊着什么东西,噗的声摔了下去,吓得正痛哭流涕的兄弟两啊啊大叫,翻身就跑,跑了老远才听到熟悉的叫唤声,“哎哟,哎哟……”
兄弟两回头,看清是赵母,脸上阵白阵红,冷热不断交替着,“妈,妈……”
赵母坐在地上,听到儿子叫她,哭得更大声了,“老大啊,老二啊,都是妈害了你们啊。”母子三人抱着哭作一团,再也不敢提回去找薛花花商量粮食的事,哭哭啼啼的往家走。
赵家挑着箩筐出门队上很多双眼睛看见了的,都在猜测哪个冤大头会吃亏,将赵家亲戚捋了遍都没发现有那种亲戚,想问问赵老头呢,就看见母子三人灰土灰脸的进了村。
带去的箩筐背篓没了,衣服皱巴巴的沾了很多泥,仔细看脸上还有泪痕。
绝对又被人打了,至于是谁也不用多问,除了仁安村生产队的薛花花还有谁有这等本事?想找薛花花借粮食,嫌命长吧!
听说薛花花很小的时候就上战场砍过鬼子的,霍霍着手里的镰刀吓得鬼子屁股尿流,赵成刚他们还敢去仁安村生产队,找死啊!
拿着扫帚扫猪圈的薛花花不知道,因为赵家母子三人的狼狈,关于她的神话快传到天上去了,赵母来的目的陆建国和她说了,她奇怪三人咋不等她回来就风风火火走了,连箩筐背篓扁担都不要,当真是令人费解。
第三十五章 极品婆婆
陆建国也在思考这件事,地里的人火烧眉毛跑到猪场避难,叫嚷着赵成刚兄弟两疯癫病犯了,个个吓得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猪场不肯出去,说是怕赵成刚发病到处咬人,陆建国骂他们没出息,像赶鸭子似的挥着长竿子将他们赶去地里。
两个长舌妇窃窃私语说着什么,陆建国敲了敲两人小腿,“说什么呢,地里的活做完了是不是?”
二人立即住了嘴,眼神却没停止交流,陆建国最见不得人用表情传递信息了,总觉得对方在说他坏话,他竖着长竿子,假装走向旁边,实则竖着耳朵偷听两人说了什么,胆敢说他坏话,他非好好批评顿不可,听着听着,他眉眼渐渐变得凝重,催促他们快去地里干活,掉头冲进了猪场,一口气跑到猪圈外,扒着猪圈问里边的薛花花,“花花啊,德文媳妇没啥毛病吧?”
那两人嘀嘀咕咕的议论赵家人得了疯癫病,怕赵彩芝也有疯癫病传染给她们,伙同其他人拉帮结派离赵彩芝远点,陆建国不想队上气氛不好,决定向薛花花证实事情的真假。
薛花花单手杵着扫帚,脸上尽是疑惑,“有什么毛病?”
“疯癫病啊,队长的人说赵成刚兄弟两不正常,担心德文媳妇也有那种病……”
“彩芝能吃能说能干活,哪儿像不正常的了?我看她们才是有毛病,大白天的被两个小伙子吓得躲猪场来,老鼠胆儿都比他们肥,还好意思说彩芝不正常?”薛花花猜不到赵家人为何走得如此着急,但要说脑子不正常,绝对不可能,那天陆德文抓着赵成刚让他打,赵成刚硬是没抓狂乱来,被逼急了撒腿就跑,跑得比猴子都快,哪儿像傻的?
陆建国也不太相信,赵成刚他们的疯癫病不知在哪儿染上的就把赵彩芝拖下水,也不想想薛花花是什么人,赵彩芝真要有病薛花花会同意陆德文娶她?一群蠢货,整天就惦记打牙祭,也不动脑子想想。
“你说得对,地里干活的二三十号人呢,被疯狗追似的上蹿下跳,太丢脸了,我去地里转转,谁要乱嚼舌根我帮你批评他们。”好好的气氛,让两三个搅屎棍搅得乌烟瘴气,太不利于先进生产队的名声,身为队长,他责无旁贷,必须得好好做做他们思想工作。
为了生产队的名声,陆建国没有兜圈,逮住说赵彩芝闲话的妇女同志就骂,跟薛花花久了,陆建国学到很多骂人不带脏字的话,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似的,骂得对方满面羞愧才肯罢休,沾薛花花聪明人的光,陆建国觉得自己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走路脚下仿若带着光,走哪儿哪儿闪闪发亮。
这不,他骂女同志呢,周围干活的人都停下动作,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心情热切得很,似乎非常希望自己也能骂骂他们似的,陆建国才没时间浪费在多余的人身上,张开喉咙,粗犷着声警告,“谁敢唧唧歪歪搞孤立破坏生产队的和谐,我绝对要他好看。”
先进生产队是公社干部对他们的肯定,他绝不容许表面其乐融融,内里一盘散沙的情况发生,作为队长,要对得起领导赋予的责任,对个别破坏分子,绝不姑息。
地里议论赵彩芝的不敢再多言,怕陆建国是其次,如果继续交头接耳把薛花花引来,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未免伤筋动骨,唯一的办法就是乖乖闭嘴,尽量不和薛花花起正面冲突,因此大家默契的保持沉默。
隔壁生产队的地就在不远处,之前看他们被鬼追似的往养猪场跑,又像羊群似的被陆建国放出来,很是好奇发生了什么,嗓门粗的汉子站在地里,双手捂作喇叭,扯开了喉咙问。
为此,仁安村生产队的社员口径非常一致,吆喝着回,“赵家人来借粮食,我们通知薛花花呐!”怎么说事情都由赵家人而起,报薛花花的名字绝对没错。
果不其然,隔壁生产队的人没有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在他们眼里,薛花花的地位快赶上陆建国了,甚至比陆建国还厉害,就说社员们的态度,陆建国家来糟心亲戚不见得所有人会奔走相告,关系到薛花花,几乎全体动员,生怕薛花花吃了亏似的,也不想想,薛花花那种人像是吃亏的吗?
吃什么都不能吃亏啊。
不说远的,就说薛花花拖家带口去生产四队挑粮食这件事,哪个生产队分粮食都排队依着秩序来,唯独薛花花是个例外,她刚踏进四队保管室,队长狗腿的把人请到最前,直接让会计把薛花花她们该得的粮食算出来,等薛花花她们挑着粮食走了,队长才让排队,依着秩序来。
就是这样,生产四队没一个人敢抱怨队长不按规矩来,相反,一个劲的夸奖队长做得好,队长做得妙!
薛花花彪悍强势的地位,不仅仅在仁安村,在生产四队都无人撼动得了呢。
说起生产四队,仁安村的社员们话题多了,刘华仙敢带着人打上门,绝对不是好惹的,薛花花他们去四队挑粮食,刘华仙就没阻拦?上百斤粮食,说没就没了,刘华仙当真舍得?可惜薛花花她们走得早,否则非跟着看看热闹不可。
听到有人诚心诚意的发问,隔壁生产队的同志收起镰刀,屁股往红薯藤一坐,双手环住膝盖,扯着嗓门说,“刘华仙敢说什么啊?四队队长都毕恭毕敬的迎接薛花花呢,你们不知道,薛花花到四队保管室的时候,外边站着人排队,薛花花搁下背篓,不疾不徐上前询问,‘是不是在这排队?’吓得前边满心欢喜的同志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们还没排呢,你要排吗?来来来,排前边’。”
“我就在院坝外站着,对方让开位置,把箩筐推得远远的,生怕挡着薛花花路呢。”他们生产队也在讲关于薛花花的传说,想到薛花花和刘华仙的恩怨,早早的去四队等着看好戏,谁知道薛花花没霍霍镰刀就把对方吓趴下了,当真是没劲,“你们没看见四队队长脸色,见到薛花花,比见到公社干部还紧张,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喊会计喊了好几遍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他婆娘提醒他才回过神,立马催会计先把薛花花她们的粮食称了再说其他……”
照理说,好不容易盼到分粮食,人们天不亮就去保管室候着,谁插队会被谩骂至死,结果全然出乎意料,薛花花往那一站,社员们齐齐后退,殷勤的帮薛花花挪背篓,挪箩筐,谄媚的忙前忙后,比对他们老子都好,问题是巴结薛花花的人大多是薛花花差不多年纪的妇女,薛花花挑着粮食走了,保管室寂静了好久好久,愣是没人敢说话,他都朝庄稼地走了十几米远,身后的保管室才骤然喧闹起来。
“不是我说啊,你们队的薛花花真的太厉害了,以后估计小偷都不敢来你们生产队了。”
每年春节前就是小偷最猖獗的时候,年年都会发生粮食被偷的情况,以薛花花唬人的程度,小偷估计都会绕道而行。
“那才好呢,谁不希望小偷死绝啊!”仁安村生产队的人回,“咱生产队去年遭小偷祸害惨了,今年他们还敢来,保管让他们把去年偷的吐出来,咱们生产队的薛花花啊,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不动手光是骂就能骂得你头晕脑胀神经错乱,如果动手打架,那更是啪啪啪的打得你痛不欲生,求爹告奶都没用。”
“不过啊,薛花花不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但凡遭她打骂的,都是自己活该。”说着说着,又说到孙桂仙和梁兰芬身上去了,他们也没心思干活了,索性坐在地里,滔滔不绝的聊薛花花的英勇事迹。
别说,他们挺期待小偷来的,保管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两个收拾两个,百发百中,绝不手软,他们队的薛花花,就是这么牛逼。
“你们有薛花花顶着真幸运,我们今年不知道咋防贼呢。”冬天雾气重,可见度低,小偷们又是成群结队进村的,稍微不注意钥匙就让他们撬开了,粮食保不住,所以冬天家家户户离不得人守着,连晚上都不敢睡太沉了,小偷们动作轻,偷不了粮食就偷衣服锅碗瓢盆,能带走的什么都不会放过。
据说小偷有小偷的规矩,出了门就必须要开张,那是看啥啥都要。
问题是找派出所不管用,每个生产队都有这种情况,派出所管不过来,何况为了报警得去县城,有那个时间,小偷只怕把粮食都搬完了。
说起小偷,众人是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今年的情况不同,仁安村生产队的笃定小偷不敢来,他们有薛花花,任你是小偷还是土匪,通通有命来没命走,想到此,仁安村生产队的是使着劲儿拍薛花花马屁啊,什么薛花花小时候打过日本鬼子咯,帮八。路。军扛过枪咯。
吹牛皮没什么影响那就使劲吹,用力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