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堂内,立时沸腾起来。
“俺明白了,军师你这是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咱假意要攻敌粮营,把刘表兵马调走,却突袭他育阳主营,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大营一失,守营兵马一覆灭,刘表便是伤筋动骨,军心大乱。”
“到时候他不灰溜溜逃回新野才怪,咱们不就反守为攻了么!”
张飞是粗中有细,立时也听明白了萧方计策深意,拍案而起,兴奋的大叫大嚷起来。
萧方笑而不语,再给自己斟上一杯酒。
老刘则从振奋中回过神来,移身近前,亲自替萧方倒满一杯酒。
“军师这调虎离山之计,确实是出奇制胜之策,备以为可行。”
“只是,咱们当如何让刘景升知晓,我们要袭其粮营,好将他大军调离主营?”
刘备说着将酒杯送到了萧方手中。
府堂内重新安静下来,众人好奇的目光,再次聚向萧方。
“方适才不是说了么,想让刘表上钩,就要利用到张允这只鱼饵。”
刘备眼神再次茫然起来。
“稍后,咱们就一起配合,给那张允演一出戏……”
萧方附耳上前,将计策诿诿道与了刘备。
刘备眉头渐渐松展,脸上疑云渐散,转而已为惊喜所取代。
“好好好,军师此计当真是精妙绝伦!”
“就依军师之计,备与军师配合,我们一起给那张允演一场好戏!”
…
半个时辰后。
张允在士卒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步入了堂中。
抬头一看,一位中年武将高坐上位,神情肃然冷峻。
旁边一位青年文士,目光如刃,亦在冷眼注视着他。
不用猜,那中年武将,定是刘备无疑。
想起蔡和之死,张允神经立时紧绷起来,背后霎时间浸出了一层冷汗。
连蔡家子弟都敢杀,何况是我?
刘备传我此来,不会是真想杀我吧?
张允心中,不禁涌起这般毛骨悚然的念头。
“来人啊,给张公子看座上茶。”
就在张允忐忑不安时,刘备脸上肃然忽然化为和蔼,对他意外的客气起来。
士卒扶他入座,美酒也送到了眼前。
张允却反倒愈加不安,想不明白刘备这是要唱哪一出。
“稍后备会派人送张公子往荆州军大营,有劳你向刘景升带一句话,不知张公子愿否?”
刘备这客气的一番话,令张允心头大震。
原以为自己被俘,刘备心狠手辣,自己要步蔡和后尘。
谁料到,人刘备竟然要送他走?
这是什么路数?
“不…不知刘使君,想让在下带什么话?”
张允不敢相信,声音颤栗的问道。
刘备不答,回头瞥了萧方一眼。
“南阳郡虽为荆州所属,却为张济所占,早不复你主刘景升所有。”
“我主乃是从张济手中,夺下的南阳郡,占有南阳乃是天经地义。”
“我主念在与刘景升同宗之谊,本是无意伤了和气,兵戎相见。”
“只因蔡和先犯我育阳在先,刘景升大军压境在后,我主才不得不起兵反击,与伱主一战。”
“错不在我方,而在你方!”
萧方声色肃厉,将开战的责任先划清。
尔后话锋一转,语气变的温和起来:
“你回去告诉刘景升,我主与他同为刘氏后裔,他们共同的敌人是袁绍曹操这等汉贼,而非彼此。”
“若刘景升能及时回头,肯握手言和,我主愿与他以穰县为界,双方就此罢兵!”
“否则,就别怪我主不念同宗之谊,必杀进襄阳,夺其荆州!”
听到这里,张允终于明白了。
铺垫了半天,原来刘备这是想求和啊。
张允嘴角,悄然上扬。
“这厮必就是那个乡野村夫萧方了,他口气倒是狂妄,还杀进襄阳,夺取荆州,他刘备有这个本事吗?”
“我看他是色厉内荏,分明是畏惧我舅舅势大,不敢再死战下去,便想借着礼送我回营,向舅舅示好,以换取舅舅与他握手言和。”
“刘备,你终究还是怕我舅舅啊…”
张允心中思绪飞转,想通了这一节,嘴角钩起一抹冷笑。
于是腰板渐渐坐直,头也抬了起来,先前那份小心翼翼跟着烟销云散。
“好说好说,刘使君既然有言和之意,我自然会把话向舅舅带到。”
张允一口答应下来,原本不敢动的酒杯,现下也端了起来。
刘备与萧方对视一眼,会心暗笑。
当下刘备便佯作欣喜,令摆下酒宴,为张允送行。
几轮酒喝过,张允似乎已是半醉,不胜酒力
这时。
陈到入堂,拱手道:
“启禀主公,张将军他们兵马已集结完毕,随时可——”
话未言尽时,萧方猛然眼眸一瞪,瞥了一眼张允。
陈到会意,忙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一旁张允,听出了什么异常,便假意酒醉,趴倒在了案几上。
“张公子,张公子。”
萧方连着问了几声,张允皆是不作声。
刘备这才与萧方起身,跟着陈到一并走出了门外。
三人一走,堂中再无旁人。
张允四下瞅了几眼,忙是跳了起来,凑到了堂门处,透过门缝张望。
一眼看去,便见张绣和魏延二将,正向刘备禀报。
“启禀主公,我八百凉州铁骑和文长六千步军,已准备就绪。”
“主公一声令下,我们今夜就可出发,直扑夕阳聚!”
刘备微微点头,拍着二人肩膀道:
“你们就依文仲业送到的布防图,天一黑就出发,能否击破刘表,就看你二人这一战了!”
二将慨然领命告退。
目送二人离去,刘备笑看向了萧方:
“军师这一道示弱之计,当真是精妙绝伦。”
“那张允自以为我对他客气礼敬,是忌惮刘表势大,想要借他之手向刘表求和,却万万不会料到,我会趁他麻痹大意,以奇兵直扑夕阳聚!”
萧方面露讽刺,冷笑道:
“稍后咱们就打发那张允走吧,得在我们奇兵出发前,借他之口让刘表放松警惕……”
门外这番对话,张允依稀偷听了个大概,脸上顿时浮现惊怒之色。
“原来他主臣二人,竟然是在做戏,想借我之手,假意向舅舅求和!”
“这必是那萧方的诡计,这乡野村夫当真是狡诈阴险!”
“只是他们为何要偷袭夕阳聚?”
“还有,我好象听大耳贼提到文聘,莫非文聘已暗通刘备?”
张允拳头渐渐握紧,恼恨的脸上,掠起了狐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