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歼来犯之敌,斩臧霸祭旗!
萧方这一句话,听得刘备精神大振,陡然间兴奋惊喜起来。
“景略有何妙计,愿闻其详?”
刘备凑上近前,迫不及待的兴奋问道。
萧方羽扇一指盱眙所在,不紧不慢道:
“袁谭所以敢以臧霸率一万人偷袭盱眙,无非是以为我们在盱眙只有太史子义四千余守军,他有两倍于我军兵力优势。”
“主公何不亲提大军,前往盱眙一线设伏,坐等臧霸和他的泰山兵前来自投罗网。”
“介时,我们反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将之一举全歼。”
刘备听罢却是面露顾虑,说道:
“袁军于寿春必有不少细作耳目,我军若是大规模调动东进,会不会引起袁谭警觉?”
萧方一笑,似乎对老刘的顾虑早有所料,羽扇往地图盱眙以东一指。
“主公别忘了,盱眙以东还有一条中渎水,连接着淮水与长江,向南可直抵江东。”
“而袁谭的细作耳目,必会密布于盱眙以西,我寿春一线。”
“主公可以撤寿春之兵南归江东为名,堂而皇之的将兵马调回江东,以此来麻痹袁谭,令他以为主公疏于防备,全然没然料想到他会挥师来犯。”
“我军退回江东后,却出其不意由中渎水再度北上,悄无声息便于盱眙以东再度入淮。”
“如此,不就能瞒过袁谭耳目,不动声色布下天罗地网,坐等臧霸自投罗网?”
萧方缓缓道出了玄机。
刘备眼眸放亮,目光在地图上扫来扫去,眼中渐渐惊喜涌起。
“中渎水,我竟忘了,还有一条中渎水道连通淮水和长江!”
“景略,你这是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啊!”
“此计神鬼难测,定能瞒过那袁谭!”
刘备一拍地图,满脸惊喜笑意,啧啧大赞。
萧方淡淡一笑,羽扇往北面一指:
“事不宜迟,那主公就尽快调兵回江东吧,也好让那位袁大公子,放心大胆的派臧霸前来送死。”
刘备大笑。
…
下邳城,州府中。
袁谭手中已拿到了辛评以及寿春细作的双重密报。
“刘备已令关羽,率一万兵马西归襄阳,这应该是防着主公击败曹操后,趁势南下进攻襄阳。”
“黄忠,甘宁等人,率三万余兵马由淝水南下,这应该是要退回江东,以缓解淮南粮草不足的局面。”
“这般算来,刘备在寿春一线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就只余三万余人左右。”
“细作传回的消息,与辛佐治发回的消息相同,看来刘备果然没有染指徐州之心,更全然没有防范到大公子要挥师攻取徐州。”
“大公子,速取淮南有望啊!”
许攸一番分析后,眼神兴奋的看向了袁谭。
袁谭呷着美酒,嘴角扬起冷笑:
“看来那刘备是作梦也没料到,吾在攻取徐州不到一月,就敢尽起大军再伐淮南!”
“许子远,速传密令给臧霸,命他即刻由海西出海,浮海奔袭盱眙吧!”
许攸欣然领命。
接着又呵呵一笑,捋着细髯道:
“按照攸计策,臧霸最晚十一日内,必能出其不意,神兵天降在盱眙以东,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咱们也要做好准备,只等盱眙一拿下,即刻沿泗水南下前去会合。”
“介时刘备想夺回盱眙为时已晚,我们七万大军就能沿淮水西进,趁着他还来不及从江东增调兵马时,以优势兵力一举拿下寿春。”
“速取淮南,易如反掌也!”
许攸又洋洋洒洒,为袁谭勾勒出了一幅蓝图。
袁谭目光凝视着地图,眼眸中燃动着志在必得的火焰,目光却从盱眙移向了邺城。
在那里,他的好弟弟袁尚,正在为袁家镇守着老巢。
“袁尚,我知道父亲宠爱你,想立你为储。”
“那又怎样呢,等我拿下了淮南,威震天下,功高盖世,伱还能拿什么跟我争?”
“就算是父亲再宠爱你又如何,以我介时的威望,他还敢不立我为储不成?”
“哼~~”
袁谭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
十二日后,盱眙以东,淮水之上。
黄昏的残阳下,数十艘船只,正满桨满帆,溯江疾驰西进。
船首处,臧霸扶刀而立,目光凝视着前方。
斜阳映照下,一座城池的轮廓印入了眼帘,船上的士卒们,立时兴奋起来。
“大哥,盱眙城到了!”
身后的孙观也声音激动,指着前方大叫。
臧霸长吐一口气,嘴角掠起一抹笑意。
自海西出海以来,先走海路再入淮水,航行了整整十日,终于是到了。
虽说青徐靠海,但水战并不是他所长,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和他的泰山兵,还都算作是旱鸭子。
这十几日的水上颠簸,吐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所幸一切苦都没白吃,终于是顺利杀到了盱眙。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迎岸攻城!”
“夺城之后,我准你父洗劫两日,财货女人皆归你们所有!”
臧霸大手一挥,大度的传下了号令。
众泰山兵们一听能洗劫盱眙,连日航行的辛苦顿时一扫而空,无不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兴奋到狰狞如兽。
各船加速,向着盱眙疾驰而上。
臧霸精神也亢奋起来,紧握着刀柄,一脸跃跃欲战之色。
“大哥,愚弟还有些疑问,憋了许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身后孙观却压下了兴奋,忽然问道。
臧霸头也不回,摆手道:
“你我兄弟知无不言,你有什么话但说便是。”
孙观环扫了一眼左右,便凑上近前,压低声音道:
“大哥啊,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拥兵徐北,过咱们自己逍遥的日子。”
“无论谁做徐州之主,咱们都只管守住咱那一亩三分地,从不为谁卖命。”
“怎这一回你却改弦更张,带着咱们泰山兵离开徐北老巢不说,还冒这么大的风险,为袁家偷袭盱眙?”
“大哥啊,我有些想不通。”
孙观将憋在心里的困惑,终于是一吐为快。
臧霸却斜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慨叹道:
“贤弟,你还没看明白吗,现下大势已经变了,与当年已经全然不同了。”
“当年诸侯割据,群雄逐鹿,咱们兄弟自然可拥兵自重,左右逢源。”
“可现下大势变了,各路诸侯败亡殆尽,袁公击灭曹操,攻陷中原,全据两河已成定局。”
“甚至一统天下,也已是毫无悬念。”
“这种局面下,你觉得袁公还会允许我们拥兵自重,割据徐北吗?”
孙观打了个寒战,蓦然省悟。
臧霸语气一转,继续道:
“到时整个天下都是袁公的,你我若想再拥兵自重,他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将我们这点兵马给灭了。”
“所以,我们再想如以前那样拥兵自重,只能是自寻死路。”
“而以我们兄弟这种贼寇出身,想要在袁公麾下有一席之地,就只能拼尽全力争立大功,向袁公证明我们的价值。”
“现下,你该明白,为兄为何宁可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为袁家卖命,也要带着你们来偷袭盱眙了吧?”
臧霸将苦衷尽数道出。
孙观彻底明悟,不禁苦涩一叹:
“愚弟明白了,拥兵自重已无可能,大哥是想为我们谋一个好出路,让咱们在袁家这口大锅里,能分一口吃食。”
见得兄弟终于明白自己苦心,臧霸也松了口气,脸色欣慰不少。
孙观顿了一顿,却又道:
“大哥的苦心,愚弟完全明白了。”
“只是当年这刘玄德执掌徐州时,对咱们倒也是客气,当年吕布偷袭下邳咱们没帮他,现下却反过来替袁家对付他。”
“大哥,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够厚道?”
臧霸却瘪了瘪嘴,不以为然道:
“当年是他无能,失了徐州,关咱们兄弟何事?”
“再者当此乱世,生存才是第一要义,其他皆是浮云。”
“莫说当年他只是待咱们客气,就算是他对咱们兄弟有恩,为了生存下去,咱们也得跟他开战。”
“若有可能,为兄还想斩下他的首级,好向袁公邀一桩盖世奇功!”
孙观默然。
两兄弟对话间时,船只已驶近盱眙。
举目远望,只见盱眙东门正仓促关闭,为数不多的士卒,正在慌慌张张登城,鸣锣示警声正响彻城头。
眼前所见,显然是城中守军,全然没有料到,会有一支袁军淮水下游杀来,陷入了一片慌乱境地。
“这个许攸,当真是神机妙算,袁公麾下果然是能人异士如云啊……”
臧霸啧啧大赞,旋即拔刀大手,大喝道:
“各船听令,即刻靠岸,直取东门!”
号令传下,令旗摇动。
一艘艘的船只冲上岸滩,数以千计的泰山兵,争先恐后的涌下船来。
臧霸下船上马,统帅着一万泰山兵,向着盱眙东门袭卷而上。
百步,七十步,五十步…
眼看就要冲至城下时,陡然间战鼓声轰然响起。
原本并无多少士卒的城头,蓦的有无数刘军士卒,如神兵天降般现身城头。
无数面刘字战旗,无数支锋利的箭矢,对准了冲涌而来的泰山兵。
泰山兵们神色大变,纷纷止步。
臧霸志在必得的脸色,也瞬息间大变,猛的勒住了战马,惊愕的看向形势忽然变的城头。
城门正上方。
一员身着金将的中年武将,现身于了城楼之上,冷峻肃厉的目光,射向城下。
“臧霸,吾已等候你多时!”
洪钟般的喝声,从城头传下。
“刘…刘备?”
臧霸颤栗着叫出了那个名字,脸色骇然大变,仿佛见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