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忠在其他妾室与仆妇丫环面前倒是细细察看了一下,当他看完最后一个中年仆妇的脸后,三步并两步地跑了回来。
“回将军的话,厨房的烧火丫头徐阿尼不在。”
元胄转向了杨氏,沉声问道:“请问夫人,独孤总管说的是否属实?”
杨氏扭过了头,不去看元胄,嘴上说道:“老身已经睡下,怎么可能知道每个下人丫头的动向?将军若是想找人,可以自己搜查,何必多问?”
元胄看了看章仇太翼,正待开口,只听得外面的街上打更人开始叫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三更,子时正!”
突然间,从后院传来一声轻微的猫叫声“喵呜”,杨氏的脸色一下子大变,而就在此时,章仇太翼双眼倏地圆睁开来,目中神光暴射,而手中的桃木剑尖不知何时变得血红血红,直接指向了后院的入口。
章仇太翼端着剑,整个人象是被那剑领着,迈开脚步就要进那后院,杨氏大叫一声,整个人扑到那院门前,张开双臂,挡着院门,双眼圆睁,满头白都在风中散乱着,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后院是我家私密之所,谁也不许进!”
元胄见事突然,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两步,一把抓住杨氏的一只手,稍一用劲,便将其生生拽到一边,杨氏的手被拉得几乎要脱臼,“哎哟”一声,一下子哭了出来。
元胄一边拉开杨氏,一边扭过头对着章仇太翼高声叫道:“道长快快捉鬼!”
章仇太翼的身形一下子没入了后院,元胄也扔下了还在哭闹的杨氏,也一路小跑地冲了进去。后面的十余名卫士举着火把,除了留下三人值守监视独孤府众人外,都跟进了后院。
章仇太翼循着木剑的指引,进了后院以后,直接到了厨房的外面,只见那厨房的门紧闭。里面似乎亮着微微的烛光,一阵香油的味道从门缝里飘了出来,似乎能听见有人在里面轻轻地念着些听不懂的咒语。
元胄一见此情形,马上就要推门而入。却被章仇太翼一把拦住:“将军不可,若是此人不在此刻完成祭祀,必遭猫鬼反噬,毙命就在这两日,皇上下令可是要活的。若是人犯死了,就什么出查不出来啦。”
元胄一下子醒悟了过来,一挥手,十余名卫士将这厨房团团围住,刀剑出鞘,两名卫士纵身一跳,直接跳上了屋顶,守住了烟囱,还有两名卫士则奔到后墙处看住了后窗,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竖着耳朵,听着那诡异的咒声。
过得片刻,那咒声突然停了下来,章仇太翼马上大叫一声:“快,动手!”
元胄没等他说完,便把自己射了出去,一脚重重地踹在厨房的木门上。这门并不牢固,元胄这一脚又用上了全力,两扇木门竟然直接被踹得倒了下来,碎木四溅。尘土飞扬。
等到尘埃落定后,章仇太翼与元胄交换了一下眼神,双双走进了屋内,后面几名卫士持火把跟进。
只见厨房里烟雾缭绕。灶台前摆着一张小小的香案,香炉里插着三根香,已经烧了一小半,香炉的边上有一个小碗,里面盛着香喷喷的米粥,上面还放了两根鱼干。
一个年约二十出头。丫环打扮的少女正抱着双臂,蜷缩着身子,靠在香案后面的柴堆上,浑身上下微微地着抖。
火光照亮了这女子的脸庞,只见她肤色微黑,圆脸大眼,满脸烟灰之色,她的头上扎着两个丫鬟,上面沾着几根茅草,穿着普通仆役的黑色布袄,而那瞳仁中却透着一丝邪魅,此刻正紧紧地盯着元胄与章仇太翼。
元胄乃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勇将,但见到这个诡异的女子时仍然心中暗暗一惊。他定了定神,开口沉声问道:“你可是这独孤大人府上,厨房烧火丫头徐阿尼?”
这丫头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点了点头。
元胄回头对着身后的几个卫士道:“将这丫头和独孤陀一起带回宫中,而这些祭祀的邪物也当作证物一并带走。”
章仇太翼补上了一句:“那独孤夫人好象也知道此中内情,最好也一并带走,至于独孤府上的其他人里面,不排除还有这妖女的同伙,都需要严加看管。”
元胄对着后面那几个一脸茫然,不知是否要听术士命令的军士说道:“按章仇大人的意思办。”
元胄说完后转身上前,一把将那徐阿尼拉了起来,沉声喝道:“跟我走吧。”
半个时辰后,大兴宫内,神龙殿上灯火通明,这里正是杨坚在夜间临时接见紧急入宫的臣子所在。
杨坚穿着一身洗得有点白的黄色龙袍,一脸怒气地看着面前的将军和术士:“这么说来,那个烧火丫头用猫鬼害人是千真万确了?”
章仇太翼依然微微地眯着眼睛:“贫道入内之时,这妖女还在念咒,元将军本想直接闯入,贫道害怕打乱了这仪式,惹得猫鬼反噬妖女,没了人证,这才出手相阻。”
杨坚的眼光落在了元胄的身上,似是在问章仇太翼的话是否属实,元胄连忙一拱手,沉声道:“正是如此,等她的咒念完后我们才破门而入的,那些作妖法的邪物还在,这次我们也一并带回来了,就在殿外。”
杨坚摆了摆手:“此等邪物,朕不想看。你们二位还有什么需要禀报的吗?”
元胄看了一眼章仇太翼,只见他双眼一眯,嘴巴紧紧地闭着,看上去没有什么说话的意思,便开口道:“搜查的过程中,独孤夫人杨氏有公开阻拦的举动,好象是知道此事。”
杨坚的身躯微微一震,似是颇为意外:“竟有此事?那个杨氏是越国公杨素的姐姐吗?”
元胄一拱手,朗声道:“臣不知这杨氏的来历,臣只知道奉旨擒拿施妖法之人,并把独孤大人请到这里,此外整个过程中有可疑的事情都要向皇上汇报,这也是皇上给臣的命令。金牌在此,臣现在交令。”他说着双手捧着那面金牌,上前单膝下跪。
杨坚“唔”了一声,上前接过了金牌,说道:“爱卿平身,你辛苦了。”顺便把元胄托起。
元胄向杨坚又行了个礼,和章仇太翼一起转身欲走。杨坚一直在抚须长思,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开口道:“且慢。”
二人对视一眼,又转了回来。
“那独孤陀在此过程中表现如何?”杨坚沉声问道。
元胄想了想,说道:“回皇上,我等一开始叫门时他就披睡衣而出,开始还没认出臣,后来臣说要入内搜查时他显得有点激动,说是女眷在后院不能随便搜,直到臣出示了金牌后,他马上就吓得跪下,一直没起来。”
“他可有象他夫人那样公然阻挠你们搜查的行为?”杨坚的目光炯炯。
元胄朗声道:“没有,一看到金牌后就大惊失色,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阻拦的行为,臣斗胆直言,独孤将军好象并不知此事。”
杨坚点了点头:“你们今夜辛苦了,先回去吧,此事结束后朕会重重有赏。”
元胄马上一拱手:“为圣上分忧乃是臣的本份,不图赏赐。”而章仇太翼则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退下后,杨坚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嘴里喃喃地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重复了几遍后,杨坚的眼光突然投向了一直站在左边的三位大臣:“你们怎么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