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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成都站在后方,看得真切,自从五线骑兵冲进了沙尘,却不能冲出之后,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般这种铁骑对冲,要么是本方杀出去,要么是敌军冲进来,不可能完全陷在这沙暴之中的,距离太近,又是风沙弥漫,极易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向来是骑兵之大忌,可是本方的五千铁骑冲进去后,却是即不能突进,又无法撤退,显然是给什么神秘的力量绊住了,直到风沙渐散,他才看清楚,原来杨玄感是让副马披甲绑槊冲击,而把本方的所有骑兵全部拖在了沙尘之中。
宇文成都大声吼道:“擂鼓,快,督促前军继续突击,绝不能给敌军缠住!”
一边的副将,也是宇文家的家将宇文仲武说道:“少主,何不鸣金呢,敌军这些捆槊战马,挡在沙尘之中,我军很难直接冲出去啊。”
宇文成都狠狠地一扭头,剜了宇文仲武一眼,刺得他连忙闭上了嘴,只听宇文成都厉声吼道:“笨蛋,要是现在鸣金,那我军前军就算撤得回来,也会冲散后面的我军骑兵,到时候一溃千里,不可禁止,宁可我军前面片甲不还,也不能冲击后面的队列!”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左右两翼的方向,隔着五里左右的距离,左军和右军分别和杨玄感的左右两翼骑兵交上了手,一阵弓箭对射之后,两边的骑兵开始对冲,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杨玄感的两翼骑兵多是中甲骑兵,人披甲而马无甲,人数又比骁果军的两翼铁骑少了近一半,战斗力更是远逊于天下至强的骁果军,在骁果军的左军大将张童儿。右军大将陈智略的联手冲击之下,只一个回合,叛军两翼骑兵就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的兵力,现在两边已经进入了近身格斗。杀得人仰马翻,但骁果铁骑明显占了绝对的优势,看起来只要再战上一个时辰,便可获得全胜。
看到这里,宇文成都心下稍安。暗道只要守住中央,等待两翼的骑兵解决掉对方,便可以两下合围,三面夹击杨玄感。
想到这里,宇文成都灵机一动,厉声喝道:“传令,放箭,向着沙尘暴之中射击,十轮速射,快!”
宇文仲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主,你疯了么?这沙尘暴里可都是我军的前军啊,而敌军只不过是一些辅马罢了,这样射起来,我们要吃大亏的啊!”
杨玄感所部的箭雨已经开始覆盖起沙尘之中,箭矢落处,腾起片片血雾,惨叫声连连,宇文成都脸上的肌肉在不停地跳动着:“你懂个球,杨玄感这是精心安排的突击。就是用这办法来耗我前军,现在我前军陷在沙暴之中,进不能进,退则会冲乱我军。杨逆已经开始弓箭射击了,再等片刻,我军前军就会全线崩溃,到时候根本无法禁止,只会冲乱我们的中军,懂吗?!”
宇文仲文长叹一声:“可是。可是少主,这不是别的部队,这可是骁果军哪,是圣上的亲卫部队,而且全是天下雄武的壮士所组成,圣上还要靠这支部队横扫天下,再征高句丽呢,您今天要是把这前军尽灭,将来战后如何向圣上交代?!”
宇文成都咬了咬牙,厉声道:“行了,这仗本将军的任务是打赢,消灭叛军,而不是少死人,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打仗哪能无损失的,只要最后能灭了杨玄感,那我们就算损失大一点,也能得到陛下的谅解,不要说了,快执行我的命令,再晚等杨玄感冲起来,我们就来不及啦!”
说到这里,宇文成都把手中的凤翅镏金镋往地下一插,操起自己的那把六石大弓,一把抓起三四枝长杆狼牙箭,夹在每根指缝中,迅速地上了弦,然后对着烟尘之中,也不瞄准,不分敌我地就是一阵乱射。
骁果军的军纪跟他们勇力一样强悍,这些嗜血屠夫的眼里,本方的脑袋也是自己的战功,一看宇文成都身先士卒地放箭,其他人甚至不等宇文仲武下令,就都有样学样地跟了起来,中军的八千铁骑排成了圆环骑射阵,跑着圈地对着前方散出片片箭雨,所过之种,摧盔透甲,即使是披甲的战马,也抵挡不住这种密集的攒射,一时间,惨叫声和马嘶声响成一片,烟尘之中尽是扑地的声音。
司马德堪也中了三箭,一箭来自于背后,是杨玄感的部下所射,正中右肩,而两箭却是来自本方,大腿和右胸也是被劲矢所穿透,即使他内里还穿了一层连环锁甲,仍然给射进了皮肉之中,痛得龇牙咧嘴。
不过司马德堪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了,保命的本事甚至比他杀敌的功夫更强,在这两样之中还隔了一个抢人头的技能,他一咬牙,抽出佩剑,猛地刺进了自己战马的马腹,然后狠狠地一划拉,开膛破肚,内脏顿时流得满地都是。
司马德堪的这匹可怜的坐骑一声悲嘶,直接四腿一软,就栽倒在了地上,司马德堪迅速地跳离了马背,往那正不停地流出肠子和肝脏的马腹里一钻,只有在这个地方,才既可以防箭雨,又能防马踏,剩下的,就是司马德堪现在在做的事情:闭上眼睛,求观世音菩萨能让自己逃过一劫吧!
杨玄感的面沉如水,看着前方那已经越来越稀,变得渐渐平息下来的沙暴之中,两边加起来近万匹战马,这会儿已经倒下了七八千匹,无论是本方的绑槊突阵骑,还是骁果骑士们,都已经几乎没有还能站立的了,剩下千余匹战马,无论人马身上,都已经是插满了箭枝,还能挥得动武器的骁果军士,百不存一!
可是这一通乱射,却是让前方的道路上多出了近万具万尸,三四里宽的正面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顺带着把杨玄感军冲击的道路,也完全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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