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的初冬总是很寒冷,已入腊月,河面上也开始结冰,就连天上的飞鸟和野外的走兽,也变得比以前稀少了许多,将士们的铁甲与武器上,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呼出嘴里的气,很快就凝成了白雾。
可是比这天气更冷的,是三万多俘虏们的心情,方圆三十里内,三万淮南军步骑混合部队,看守着分成几十个营圈,被栅栏象猪圈羊圈一样围起的三万多孟让军的俘虏,这些人多数低着头,坐在地上,靠在一起依隈取闹,连头都不敢抬起。
王世充坐在一座临时搭起的高大帅台上,全身将袍大铠,鲜红的盔缨和大红的将袍,在这瑟瑟寒风中迎风飞舞,就象两团燃烧着的火焰,格外地醒目,而他阴沉着的脸上,杀气十足,即使是站在他身边两侧的一众悍将,也不敢与他直接四目相对。
王世充站起身,走到台前,拿起一个大铁喇叭,对着几万俘虏沉声说道:“这些天来,你们的情况本帅已经甄别清楚了,你们这些刁民反贼,并不是被裹胁的无辜民众,多半是从孟让从山东就带来的老贼,所以我大隋皇帝的赦免之令,并不适用于你们!”
王世充的话,被早有准备的一千多名各营各栅的看守,传到了每个俘虏的耳朵里,这些人哭喊着,泪水飞溅,磕头如捣蒜,一个个大喊冤枉,求王世充能饶过他们一命,三万多人齐声大哭,那声音能震动天地,就连守卫他们的那些淮南军士,也不免动容,叹息。
王世充冷冷地看着这些俘虏们的呼天抢地,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不过,国法虽然森严,本帅却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最早也是良民,虽然附逆多年,但既然在战场上放下武器,也说明尔等有向善之心,所以,本帅今天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赎罪,效忠朝廷,可留一命。”
这些俘虏们一听,马上来了精神,一个头目大叫道:“我等愿意加入官军,为朝廷效力,消灭各路反贼,万死不辞!”
其他的俘虏们全都跟着大叫起来:“我等愿降!”
“加入官军,赎罪讨贼!”
“我等再也不敢有异心,若有违誓,天诛地灭!”
王世充的嘴角边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等着叫声平息之后,他走下了高台,在几百名亲兵护卫的陪伴下,走到了一个营栅外,那正是第一个头目喊愿意投降的地方,他环视四周,只见这会儿所有的俘虏都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尽是求生的神色。
王世充微微一笑,伸手指着那个第一个大叫的头目,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连忙说道:“小的名叫孔三立,原来是章丘人氏,一时糊涂才加入的贼军,小的愿意洗心革面,为朝廷效力。”
王世充点了点头,又看着左边跪着的一个红脸壮汉,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
那个红脸汉子说道:“小的名叫卫无盐,济北人氏。”
王世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们的体格都相近,在孟让军中,应该是冲锋在前的猛士吧。”
那孔三立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不敢称猛士,只是在孟让军中时,孟让常让我们打先锋,率先突阵,卫无盐就是我的部下。”
王世充哈哈一笑:“好,很好,你们既然有意投效朝廷,那么就证明一下你们对朝廷的忠心吧,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杀了一个反贼,就可以证明你们的忠心,可以加入官军了。”
孔三立和卫无盐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反贼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杀。王大帅,您就看好我们吧。”
王世充的脸上突然笑容一收,杀机一现,厉声道:“孔三立,你要杀的反贼是卫无盐,卫无盐,你要杀的反贼是孔三立!”
这两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停在了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不是啊,大帅,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两个自相残杀?”孔三立早点回过了神。
卫无盐也叫道:“大帅,孔大哥是我们的大哥,我们多年都是兄弟,这,这怎么能下得了手?!”
王世充冷笑道:“那孟让是不是你们的大哥?你们以后碰上了他,能下得去手吗?”
这两个人一下子语塞,张着嘴,说不出话。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一挥手,身边的两个护卫抽出了鞘中的刀剑,远远地扔进了栅中,就在跪地的两人面前插到了地上,刀柄剧烈地摇晃着,而刀身上的寒光,照耀着两人扭曲的脸。
王世充冷冷地说道:“你们都是行恶多年的反贼,身上都有着对官军的血债,我再说一遍,按律,是要把你们全部斩杀的,本帅就算想饶你们一命,也不可能把你们全部赦免,那样不符合朝廷的法制,想要活命的,就得一对一地和身边的人决斗,杀掉反贼,就能活命,不然的话,两个人一并处死!”
卫无盐开始放声大哭,而孔三立则不停地磕头:“王大帅啊,放咱们一条生路吧,咱们,咱们是一起尸山血海里过来的兄弟,实在,实在是下不了手啊。”
王世充一言不,眼中碧芒闪闪,冷冷地说道:“本帅从不下第二遍命令,若是两个人都不肯打,那就一并处死,反正我不需要太多的人。”
话音未落,孔三立突然一下子弹起,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抄起了那把雪亮的快刀,一刀刺出,只听到“噗”地一声,直接就把卫无盐刺了个通透,而卫无盐的脸上一脸迷茫,看着孔三立,竟然忘了却捂肚子上的伤口,喃喃地说道:“孔大哥,你,你这是?”
孔三立的面目狰狞,身上脸上尽是卫无盐身上的血,厉声吼道:“兄弟,对不住了,哥哥我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他说着,手腕一抖,在卫无盐的肚子里一搅,再一推,直至没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