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沉吟了一下,说道:“敌军大量石放箭时,城头部队先下城,只留少量精锐部队观察,城头守将那里,以亲信部曲举牌为号,第一次举牌,是在敌军要攻城的地方,离城五六十步时,以告知城下的预备队作好准备。当敌军的撞车冲梯逼城的时候,二次举牌,敌军云梯搭上城头时,三次举牌,而敌军开始爬城,快要到女墙时,四次举牌。”
“四次举牌之后,则转为举旗为号,如果城止的滚石垒木用光,需要添加,则举苍旗,如果需要灰炭火盆,则举赤旗,如果城头打坏了需要沙石泥瓦抢修,则举白旗,如果需要热汤和粪便以淋敌军,则举黑旗。”
“如果需要战士锐卒,则举龙虎旗,如果需要戈戟刀剑,则举鹰旗。城上举什么样的旗帜,城下的主官则随旗而应,要啥给啥,要是敌军大量登城,从城下可以看到城墙一线全部激战,无法举旗呼救,则自将部曲上城,而宫城守军这时候也会出动,增援城头的。”
魏征笑道:“这样倒是省了很多事,不过又是举旗又是举牌的也挺麻烦,这两天我还得抓紧训练大家才行,别一紧张举错旗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城头的人一开始不能太多,敌军一定是飞石箭雨,我们人上得太多会伤亡很大,主力放在城墙后面避免他们的远程武器打击,实在顶不住了再上城支援。”
“此外,一些城墙上要凿穿为暗门,就象我们在河阳做过的那样,敌军攻城紧急之时,我军锐士直接从这些暗门中杀出,冲进敌军的攻城队列中放手大杀,以减轻城头的压力,这些人杀出后,城门内要随时堵上出口,不可让敌军跟着杀进来,如果能打退敌军,则城头缒绳把这些出城死士吊回来。”
魏征一边点头,一边落笔如飞,边写边说道:“那这些得要真正的死士才行了,毕竟敌军蚁附攻城时,还敢杀出去的,本身就得是亡命之徒才行。不过淮南兵中,多是这种死士,到时候主公有办法激他们的战斗热情,这点属下不怀疑。”
王世充微微一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方面要让他们相信自己刀枪不入,另一方面只要活着回来就是封将拜爵,如果战死的要厚加抚恤,这个事情我会让几位将军们安排的,从他们的部曲子侄里挑选这些死士。”
说到这里,王世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城头要防敌军的飞石与弓箭,需要用布幔,裹两到三层布,用竹竿挑出城头女墙之外,离墙七八尺的距离,敌军的飞石攻击之时,用这些布幔挡着,就能卸去来势,以保护城头的守军。到时候让人蹲在女墙的垛口下,撑着竹竿即可。”
“至于城上的八弓弩箭和大炮飞石,其炮位要严格保密,掩护,不能轻易显露位置,不然敌军会照着这些地方猛砸,每次射的时候都必须要大规模地杀伤,打完后就要拆卸,另寻他处安装,不然敌军可能先行佯攻,诱我们暴露炮位,再用远程飞石砸击,这点切切注意,河阳之战我们能成功,就在于保护了这些大杀器,这回洛阳的城头杀器虽多,但同样要保护好。”
魏征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也已经命令宫城之中的工部匠人们,抓紧时间赶制这些守城利器,即使打坏了,也可以现补现装,别的木材零件好说,就是兽筋的存量有点问题。”
王世充摆了摆手:“如果是给打坏的弩炮,一定要把兽筋铰链保护好。”
魏征飞快地继续边写边道:“记下来了。”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闪闪,若有所思地说道:“城头要备上足够的燕尾炬,用一块半尺长的铁锥作为内核,尾部绑上苇草,末端两截分开,如同燕尾一般,以油蜡灌于其苇草表面,敌军若用冲车,攻城塔来攻城城墙,则从城头将这燕尾炬点燃,扔出城外,钉上这种木质攻城器材,自会燃烧,即使是盖上棉被和生牛皮,也无法抵挡燃烧,因为铁锥锋利,能扎破这些防火道具,中的多了,一样燃烧。”
魏征微微一笑:“这可是海战中的火攻利器,主公用于守城战,实在是一大创举,属下这就去督办。”
王世充点了点头:“两天之内,动城中的老弱和妇人一起去做,要做出二十万个,分布于四城。”
说到这里,王世充看了一眼周围的火炬台,勾了勾嘴角,说道:“现在城头的灯火还是不够明亮,敌军若是夜袭,会有不少照明的死角,先,城头要三步一支脂油炬,从一更黑天开始,直到天明放亮,不得熄灭,此外,城墙外还需要悬挂松明,以铁锁缒下,寻城照亮,城外城墙之上,每三十步悬大灯于城墙一半的高度处,这样即使有贼人伏于城墙根部,仍然可以现。”
城内响起了几声狗叫之声,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对了,守城民夫上城时,让他们把家里的狗也带上,每百步放一条狗,如果夜里狗突然开始大叫的地方,很可能是有情况,需要严加戒备。”
魏征笑道:“这个好,连狗也用上了。以前闻所未闻呢。”他一边说,一边把这条也记了下来。
王世充的眼中杀机一现:“刚才说的都是些常规的战法,现在,就要用一些残忍恐怖的守城武器了,第一个,就是行炉。”
魏征的眉头一皱:“行炉?是铁匠铺里炼铁的那个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对,到时候就是要在城头熔铁汁,熬金汤,来烫人,但敌人也不傻,看到我们的大锅开始搬出来,就会躲,所以在洒铁汁和金汤之前,需要先做一件事,就是在城头顺风扬灰尘与糠皮,以迷敌军的眼睛,在他们揉眼睛,看不清的时候,再把这些铁汁与金汤当头淋下,保证一烫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