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到今日,再次看见自己的师弟,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寿元将近,却是再也怨恨不起来了。
童飘云嘴唇微微颤抖,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流了下来,“师弟啊。”
无崖子抬起浑浊的双眼,就着阳光看去,等到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突然间瞳孔猛缩,“师、师姐?”
慕容极轻叹一声,转身离去,把时间留给他们吧。
生命的尽头,很多恩怨都不再重要了。
外面。
此时已临近正午,擂鼓山山谷内外,几乎被人围的密不透风,在这里的,可不单单是武林人士。
还有各个世家中人。
大宋重文抑武,这个武可不是武功的武,而是军武的武。
武林高手啊,在哪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谁都想一步登天。
珍珑棋局面前,能够落子的都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一上前,便是陷入幻境,陷入心魔之中。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星宿老仙!武功盖世!”
……
少林寺僧众、丐帮群雄,大理段氏。
大大小小的势力一个上午的时间,齐聚擂鼓山。
苏星河稳坐在棋盘前,闭目养神,与谁都不说话,也不不去关注任何人。
段延庆拄着拐杖,一步步的朝着谷内走来,前方的一品堂弟子们将路给清开。
在他身后,是叶二娘和云中鹤,以及一众一品堂高手。一品堂的人群之中,是一架八人抬的步撵。
步撵外层,是纯白色纱织帷幔,中层是绣着朝凤图的金丝织锦绸缎。
最内层,却是极为素雅的粉白色,看不出是什么材料。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是皇族专用。
看着西夏一品堂的阵仗,就知道里面的是哪位了,江湖传言,西夏一品堂有一位绝世高手坐镇。
以前都以为那人是段延庆,后来的几场争斗中,段延庆的战力时高时低,也不好估测。
就有人传出,那位绝世高手,是西夏的太后娘娘。
武功到底有多高,谁也不知道。
段延庆走到谷内,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的目光落在了段誉身以及他身边的小和尚,最后看了看朱丹臣。
随后看向了身后那些大理段氏的高人,其中有些人的气势强横,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天龙寺出身的僧众。
收回视线转身朝着步撵低头躬身请驾,“娘娘,擂鼓山到了。”
“嗯。”
下一刻,步撵的帷幔中,飞掠出一道人影,朝着谷内深处冲去。
苏星河一跃而起,“师叔!尔要如此欺辱我师吗?!!!连最后的安宁都不肯给他?!!我拼上这条命不要……”
话音未落,身形已经拦在了李秋水面前,没等接触得到那道身影,脚下一痛。
低头看去,丁春秋扯住他的脚踝,直接将苏星河从空中生生扯下,“师兄!你着什么急啊,且去看守棋盘吧!”
猛地一掷,将苏星河重新推回蒲团上。
丁春秋看着飞入谷内的身影,满眼的痴迷,踉跄的走了几步,想要追进谷内,突然间回过神来,脸色逐渐僵硬。
就这么上去的话,会被她打死吧?!!
丁春秋缓了许久,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转过头来,那苍老的脸上,好像都年轻了几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正值壮年,武功冠绝武林的年纪。
丁春秋一步步的朝着苏星河走过。
“星宿老怪!你想干什么!”
七八个人,瞬间挡在苏星河身前,无比警惕的看着丁春秋。
丁春秋心情很不错,懒得理会他们,猛地一挥拳,直接将几人震退,一步步的走到苏星河面前。
师兄弟二人,就这么相互的看着,谁也不让谁。
随即丁春秋笑了起来,一步步朝着苏星河身后断崖看去,那张巨大的棋盘上看去。
恰巧此时,吐蕃国师鸠摩智,御空而来,落地“吧”的一声,随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扫了一眼众人,也不甚在意,走向苏星河,单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鸠摩智,见过苏老先生。”
苏星河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伸手示意,只管去下棋。
另一边,慕容极等在外面,有些无聊,倚靠在窗户边上,这里正好可以看向下方的,山谷内的情况。
视线没问题,只是却可以让下面的人绝难发现山谷内的玄机。站在这里,不单单看见那珍珑棋局。
还能看见谷内阵法玄机,变化莫测。
慕容极看的眼睛放光,“这就是阵法啊?!”就好像是在化天地之力为己用。
山谷内的一方天地,几乎可以随心所欲。
人在天地面前弱小如蝼蚁,天地欲要杀一人,只需要一念。
慕容极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这种手段,当真是莫测啊,他的修为已经很高了,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谷内的杀机。
“如果我能学会的话……”
“多谢了。”李秋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慕容极瞬间回神儿,转头看去,这李秋水神色憔悴,此时却是有种病态的美。
“你来了,天山童姥也在里面。”
李秋水的脚步一顿,有些迟疑,沉默一会儿后,才再次抬起了脚步走进了石室内。
慕容极眉头挑了挑,也跟了上去,万一李秋水突然发疯,直接杀了两人,那自己可就坐蜡了。
倚靠在门边,静静地吃着逍遥三佬的瓜,这不比琼瑶剧来的刺激?!!
李秋水一进来,原本聊得热切的无崖子和童飘云两人,瞬间息声。
怔怔的看着李秋水,满眼都是,她怎么来了。
李秋水看见无崖子的样子,嘴角颤了颤,那个‘夫君’二字,终究是没喊的出口。
眼泪无声的滑落,出口的声音却是有些沙哑,“师、师哥。”
看了一眼童飘云,心中恨意瞬间腾腾而起,想了想,还是压下怒火,没有发作。
无崖子好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一样,张了张嘴,想要斥责,却发现自己对她似乎早就没了怨恨。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的生命已经到头儿了,三十年的病痛折磨,还能有什么更让他在意的?
放不下的?!不管放不放得下,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传承传下去,师傅的传承,不能绝于我手啊。
还有三章,白天再发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