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多莉·阿蒙”这个名字最早是她拿来骂阿蒙学人精的,只是后来又被阿蒙还回来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名字真的很好用,尤其是当她确实在学阿蒙的情况下。
爱丽丝注意到那名主教已经将视线移向了这边,这也是她的目的——因为安德森对阿蒙缺乏了解,无法因为一个名字而产生身临其境的恐怖。
她的目的,只是复刻启示中出现的“安德森被误认成阿蒙”这一幕。
不过,在说出这句话以后,爱丽丝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某个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灵性,她忽然觉得,她应该去寻找“混乱行者”的魔药了。
……这不对吧?
这感觉应该是晋升仪式完成后的预感,也就是说,她刚刚打乱了某个已经确定的故事,写下了新的故事——虽然可能只有开头。
但问题在于……爱丽丝一直觉得,她早就打破了某个故事,那个她不知道内容的故事迄今为止早已成为了全新的故事,就像克莱恩说的那样,她是新的主角。
如果说“厄运法师”时期她还要纠结一下,“混乱行者”这一关,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要举行仪式的可能性。
——那不是早就完成了吗?
所以,她刚才到底打乱了什么?
不,她刚刚干了什么?
……假扮阿蒙?
但,但这似乎也不是她第一次假扮阿蒙……
这一次,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灵感拒绝在这件事上做出提醒,于是爱丽丝只能自己苦思冥想,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她决定去求助大侦探夏洛克·莫里亚蒂先生。
他肯定很擅长推理。
暂且放下这件事,在安德森半是疑惑半是不安的神情中,爱丽丝俯身靠近他,继续用刚才那种亲昵的语调对他说道:
“欢迎加入我们。
“安德森·阿蒙。”
这么做完,她的身影便从教堂中消失了。
……
偌大的贝克兰德其实藏着不少阿蒙的分身,或是空气中的微生物,或是天上飞过的鸟,或是路上爬过的蚂蚁。
——如果你的运气足够好,你可以尝试去路边抓一条狗舌吻,说不定能体验一下和伟大的时天使舌吻的感觉。
当然了,如果你打算实施这一点,首先要注意的是,阿蒙一般不会靠近城区,尤其是教堂,祂对真神向来是很尊敬的。
不过,今天的阿蒙们,似乎格外兴奋。
这并不止发生在贝克兰德,事实上,这件事发生在世界各地,如果不是封印带来的信号延迟,这里应该还包括了“神弃之地”内部。
总之,某个时刻,这盆名为“阿蒙”的水忽然沸腾起来,阿蒙们齐齐望向某个方向,异口同声地说道:
“欢迎加入我们。
“多莉·阿蒙。”
这声音并不大,尽管数量很多,但说到底,没有聚集到一起的阿蒙们密度还是相对较低的,因而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一切,真的有的话……大概也加入这个大家庭了吧?
身在教堂内的爱丽丝更不可能知道到这一切,她只是隐匿在了原地,确认安德森不得不开始向教会证明他仍然是他以后,才窃笑着逃离了案发现场。
戴着那枚单片眼镜。
爱丽丝并没有即刻前去寻找克莱恩,这当然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爱丽丝认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之是件好事,所以她可以先吃杯冰淇淋庆祝一下。
是的,她承认她就是想吃冰淇淋。
爱丽丝在街上找起了冰淇淋摊,她一边漫不经心地走着,一边想起了另一件事。
得知一件神奇物品的能力对爱丽丝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因而她漫步在街道上,结合能力和外形,开始思考这东西是否应该取一个名字。
——总不能还叫“发财配饰”吧。
最早提出把“发财配饰”做成单片眼镜的形状,是爱丽丝一种无意义的、发泄怒气的行为。
就像爱丽丝当时所说的那样,她希望“光之钥”遇上一个全然不守规矩的玩家,把祂的游戏彻底破坏。
当然,指望阿蒙肯定是不现实的,真要说起来,爱丽丝觉得源堡真正的主人更适合这个角色。
阿蒙更多意义上是一种代餐。
也正因如此,尽管把这枚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上,但爱丽丝比谁都清楚,这东西对她可谓是一点用都没有,甚至不如她手里的冰淇淋。
至少好吃。
面对这个象征意义远大过实际意义的单片眼镜,爱丽丝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取个吉利点的名字吧,至少好听……
“唔,难道要叫‘好运配饰’?
“不,不行,这也太草率了……嗯,不如就叫‘幸运星’吧!”
一个并没有比“好运配饰”严肃多少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
听见祈祷声的时候,克莱恩刚刚敲定完仆人的名单。
尽管心里十分怀疑这又是爱丽丝在找他,但克莱恩还是尽职尽责地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盥洗室,前往灰雾之上查看声音的来源。
属于爱丽丝的那颗深红色的星辰不出所料地正在胀动,克莱恩探出灵性去查看,听见了爱丽丝熟悉的声音:
“大侦探~能帮我做一个推理吗?
“拜托你啦,夏洛克·莫里亚蒂大侦探~
“对了,你应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我能不能去找你?”
看来不是急事……克莱恩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下午三点……嗯,下午三点到三点四十五。
“不要被人发现。”
他在这方面还算信得过爱丽丝,虽然爱丽丝干出来过让艾弥留斯上将的裤子掉下来这种荒谬的事情,但她至少没有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来,艾弥留斯上将其实是格尔曼·斯帕罗。
就像是在“未来号”上,答应了他等到返程的爱丽丝,虽然对弗兰克·李很……感兴趣,但她实际上也没有做出什么。
她只是爱玩了点,没有真的不分轻重。
怀抱着对爱丽丝的信任,克莱恩走出了盥洗室,在时间来到下午三点之后,对仆人们吩咐道:
“我习惯在这个时间午睡三刻钟,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这叮嘱并不只是为了爱丽丝。事实上,这主要是为了每周一下午3点的塔罗会,下一条命令才是真正关于爱丽丝的:
“……做一份冰淇淋送过来。”
克莱恩清楚地注意到了他的贴身男仆、他的女管家以及他的各类仆人眼底一闪而逝的疑惑。
他知道他们在疑惑什么,毕竟午睡前吃冰淇淋听起来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习惯。
但——爱丽丝总共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于是,当爱丽丝出现在愚者先生的卧室里时,一份冰淇淋就这样被推到了她面前。
爱丽丝下意识抱起冰淇淋挖了一勺,才兴冲冲地朝他问道:
“你真的不考虑让自己多一个女儿或者妹妹什么的吗?”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如果你不担心有人会觉得你是个变态的话,情人也不是不可以……”
“……你有什么事?”克莱恩冷漠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无视了她嘴里的话,朝她问道。
爱丽丝于是耸了耸肩,有求于人的她识趣地绕开了话题: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找,我几次假扮阿蒙的经历,中间有什么不同之处。
“呃,准确来说,是这一次与前几次有什么不同。”
克莱恩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爱丽丝于是眨了一下眼睛,从头说起她从安德森·胡德那里拿回单片眼镜的详细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安德森吧?就是这枚单片眼镜,我从他那里拿回来了。”
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朝她问道:“……你在安德森面前假扮了阿蒙?”
“……对。”爱丽丝点了点头。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猜测道:“效果应该不怎么好吧?毕竟安德森都不是很清楚阿蒙是谁。”
这是事实,爱丽丝点了点头,解释道:
“对,但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是吓他……事情是这样的,我在黑夜教堂里遇见了他。
“他说话太气人了,你知道的,我一时生气,我就想……呃,我就打算给他找点事情。
“比如说,让他在黑夜教会证明自己确实是自己,而不是阿蒙。”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训斥爱丽丝,因为正如爱丽丝所说的那样,安德森的嘴确实很贱,他相信这已经是爱丽丝收敛后的结果了。
“说一说过程?”他示意道。
爱丽丝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道:
“首先是安德森把单片眼镜还给了我,但他说话太惹人生气了,我一时间没忍住,就……
“啊,我知道了!”
爱丽丝猛得伸手一拍面前的桌子,激动地坐正了身体,眼睛闪闪发光地说道:
“我知道这一次和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还没有开始发挥作用的夏洛克·莫里亚蒂大侦探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于是缩了下肩膀,咕哝着对他说道: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
克莱恩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反而是好奇地问道:
“所以,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对了,你是怎么察觉到不一样的?”
于是爱丽丝一个一个回答起他的问题:
“因为我的晋升仪式突然完成了,我才觉得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我觉得应该是……只有这一次,我亲口说出了我是阿蒙。
“因为我记得之前,我假扮阿蒙,都是戴上单片眼镜,学阿蒙说话什么的。
“我,我从来没有张口对别人说过我是阿蒙,都是别人自己想象的。”
克莱恩微微一愣,随即皱起眉,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件事:
“……也就是说,对于阿蒙来说,亲自从嘴里说出来某些话,代表着一些不一样的意义?
“你……”
他皱着眉,开始用一种担忧的眼神打量爱丽丝。
“……我不会有一天突然变成阿蒙的啦!”爱丽丝忿怒地为自己分辨道,“再怎么样我也是天使呢,不会这么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
克莱恩让自己担忧的视线变得小心了几分,尽可能不被爱丽丝察觉。
但这是瞒不过爱丽丝的,爱丽丝愤怒地磨了磨牙,瞪了一眼克莱恩,才分析道:
“应该和祂的权柄有关系吧?毕竟是‘错误’……
“这种口头上的承认和答应,也许可以被替换成契约一类的东西?
“另外,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从大方向上来说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可以把你那担心的眼神收回去吗!”
克莱恩听话地收回了视线。
爱丽丝用一大口冰淇淋平息了自己的怒火,才皱着眉接着说道:
“不过,我真的很奇怪,阿蒙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亲口说出自己是阿蒙代表什么重要的意义的话。”
“……祂想要一个‘隐匿贤者’那种层次的分身?”克莱恩合理地猜测道。
“?”爱丽丝拿眼睛瞪他,“我说了我不会突然变成阿蒙的!”
“好的,”克莱恩听话地点了点头,“那么,你觉得你对阿蒙到底有什么用?”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尽管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骂她,但爱丽丝无法反驳这件事,因为她也想不清楚她对阿蒙到底有什么用。
爱丽丝皱着眉,努力尝试冷静分析:
“其实,理论上来说,判断阿蒙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首先应该判断祂的目的。”
这话说的没毛病,克莱恩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成。
爱丽丝于是略显迟疑地接着说道:
“我们首先假设,阿蒙很可能只是为了好玩……”
“啊?”克莱恩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爱丽丝。
以他的观点来看,这位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听起来至少要比永远纯真的孩子有脑子——好玩可能只是表象。
“我们先假设,”爱丽丝面不改色,“你看假如他只是为了好玩,那么,为了玩的更开心……祂需要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