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扶苏疑惑了一下,但并未多问,既然赢宣心中有数,那他便不再多说。
毕竟,虽然是亲兄弟,但扶苏也知道,赢宣如今已经是大秦皇帝,很多事情,他即便心中疑惑,也不能问出口,更不能知道。
“那李信将军呢,你打算怎么办?”扶苏话锋一转。
闻言,赢宣眸光微凝,直接沉默了。
扶苏对此并不意外,因为此事确实是棘手。
昨夜之局,若说犯下大罪的,其实并不是李斯、赵高这些人,而是看守诏狱的右监李全。
不仅是因为他身为大秦朝臣,明着叛秦,私放诏狱第九层的囚犯,以至于诏狱染血,无数狱卒和典狱长身陨。
最重要是,李全是李信之子。
作为嬴政在世之时,为大秦攻灭诸国,扫荡天下的功臣,李信的功劳无可指摘。
即便后来,李信兵败,致使数十万大秦将士殒命,那也不是他的错。
但在那之后,嬴政确实是对李信多有搁置,以至于在大秦一统天下之后,李信便像是销声匿迹一样。
与之相比,蒙恬和王贲等人,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军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尤其是蒙恬,统帅大秦北方数十万大军,更是被封为上将军,年纪轻轻,已有金仙境修为,勇武第一,大秦无有出其。
今日李全所为,正是为了李信,也是为了李氏一族。
这是从嬴政在世之时,便开始积蓄的不满,一直到了赢宣登基继位。
“李全必须死,因为他的缘故,这一次死了太多人,他不死,不足以平息。”赢宣缓缓说道。
虽然李斯、赵高等人才是幕后黑手,但李全是那把刀,没有李全的话,诏狱不可能出事。
大秦诏狱,在建立之初,就被嬴政召集了众多修为高深的炼气士,铭画了无数威能强大的禁制,以大秦国运为基,刻入阵法之道。
若是李全不背叛,或是暴蕴这个廷尉未死,二人只要有一个人在诏狱,便可开启这些禁制,形成阵法。
到时候,即便是太乙金仙,都没法攻破诏狱。
这才是诏狱真正的守卫力量。
诏狱是没法从外部被攻破的,一旦破了,那就说明是内里出现了问题。
而这一次的里应外合,李斯、赵高等人,就是瞅准了这一点。
若是赢宣没有猜错的话,只怕暴蕴的死,也跟李全脱不了关系。
别忘了,暴蕴是死在了兵家神通之下。
而李信是大秦之中,少有的几位兵家弟子出身,并且修为极高。
若说李全不懂兵家神通,那简直是开玩笑。
“那李信将军怎么办?”扶苏沉默了一会儿后,仿佛是在重复刚刚的话。
没错,赢宣所说的都没有错,但问题并不在李全,而是在李信。
李全是李信唯一的儿子,若是将李全处死了,那么李信怎么办?
即便李信被嬴政打入了冷宫,但无可否认的是,李信战功赫赫,在军中也是有极高的威望。
若是……李信暴动,保不准会引起一些混乱。
这混乱可以是李信杀到咸阳宫,也可以是……哗变!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章邯会处理,浮屠军在,咸阳可安!”赢宣幽幽的道。
穿越来到这方世界十几年了,他早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世界。
洪荒法则,弱肉强食,心存迟疑,优柔寡断,最终只会殒命。
而且,他还身处在大秦皇帝的位置上。
李全必须被处死,若是李信这位陇西侯不服,那便一起上路吧!
父子团圆,未尝不可!
似乎是看穿了赢宣心中所想,扶苏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要不……让我去与李信将军谈谈?”
“不,就这样,李信若是不服,那便不服!”
赢宣摇了摇头,拒绝了扶苏的提议。
并非是他忌惮扶苏,而是他身为大秦皇帝,不能向任何人妥协!
无论是李信这位上将军,还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闻言,扶苏没有恼,只是默默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究其缘由,李信毕竟是为大秦立下了赫赫战功,即便后来因为大秦内乱,从而葬送了数十万将士,被嬴政打入冷宫。
但终究不是将领之过,现在赢宣这么做,难免会引起朝中内外的非议。
想到这,扶苏决定等之后找王翦和蒙武两位大将军说说,让他们前去安抚一下。
“对了,兄长,你听说过家吗?”
忽然,赢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开口问道:“诸子百家之中,那个被除名的道统。”
话音落下,扶苏思绪被打断,皱了下眉,迟疑了一会儿。
“家……好像听说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闻言,赢宣眸光幽幽,说起了那锦服男人。
良久后,扶苏若有所思,摇了摇头道:“我没听说过伱所言之人。”
“不过,这确实是家的风格,他们并不与漫天仙神交结,反而更多往来于民间,混迹于凡俗,也因此难以寻到踪迹。”
“按说他们不应该与诸国遗民有所接触才对,恐怕里面还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赢宣点了点头,他也觉得不对劲,一个被诸子百家除名的流派道统,突然参与到了诸国遗民的谋划,并且还胆大包天的潜入到了咸阳宫中直面他……这可不像是家弟子,更像是刺客。
至于那锦服男人所言的什么春秋,赢宣一个字都没有信,或许有这部分原因,但绝对不是关键。
真正的关键,只怕还要从诸子百家身上下手。
“兄长,我记得你与诸子百家之间,颇有渊源。”赢宣目光一转,落在了扶苏身上。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与诸子百家打交道,但他这个兄长,却应该是很清楚的。
因为,扶苏门下,就有不知道多少诸子百家出身的弟子,成为了他的客卿,与之相交。
而且昔年,扶苏也是被儒家的大神通教导过,其一身修为,也和这百家颇有关系。
“你想让我帮你查探一下?”扶苏顿时领会了赢宣的意思。
“嗯,我总觉得那锦服男人有些古怪,最关键是,他主导着毁掉了秦陵,于情于理,我也得将他抓住!”赢宣眸底闪过一抹冷光。
虽然表面上,他对昨夜之局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动怒。
只不过,帝王威严,不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