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志站起身来,抱拳说道:“下官定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
杨正山微微颔首,又看了看张元武等人,“你们尽力辅佐张大人,待此战结束,老夫定会为尔等请功!”
“喏!”
张元武等人面露喜色,抱拳应道。
他们最怕朝堂责罚他们,毕竟他们之前投靠在了刘泽清麾下,哪怕只是委曲求全或虚与委蛇,但他们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反抗刘泽清。
现在杨正山说给他们请功,那就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了。他们无过反而有功,这让他们彻底放心了下来。
杨正山安抚好松州卫的官员之后,便开始安排其他的事宜。
率领数万大军征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以前他只是率领几百上千将士,需要考虑的事情不需要太多,可现在他麾下有四万大军,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都要由他亲自过问才行。
等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杨正山写了一份战报,让人给庞棠送去了。
庆华府内。
庞棠收到了杨正山的战报,心里微微感到惊讶。
他知道杨正山刚刚抵达松州城没多久,没想到杨正山这么快就拿下了松州城。
看完战报之后,庞棠心中也就不再惊讶了。
张承志、张元武等一众武官的选择即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并不算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庞大人,这时杨将军的战报吧,给咱家看看可好!”
书房中,庞棠刚看完战报,旁边就有一人开口说道。
此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面白无须,双目狭长,幽深阴郁,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会觉得此人不好相与。
此人便是从京都过来的重山镇镇守太监陈祖昌。
庞棠将手中的战报递给他,说道:“陈公公请过目!”
陈祖昌打开战报看了起来,书房中陷入了安静,庞棠端着茶水细细的品味着。
片刻之后,陈祖昌抬起头来,“庞大人,这份战报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庞棠依然在品味着茶水。
“这松州城明明就是庞大人运筹帷幄才得以攻克,可杨将军居然在战报中没有为庞大人说半句话!”陈祖昌眯着双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庞棠。
庞棠放下茶碗,伸手又将战报拿了回来,同样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陈祖昌。
“老夫运筹帷幄?”
“怎么了?庞大人德才兼备,自然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陈祖昌笑道。
他这话庞棠岂能听不懂。
什么德才兼备,什么运筹帷幄,其目的就是蛊惑庞棠抢功。
实际上庞棠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他组织的民夫和调集的粮草到现在还没有运到安源城,更不要说参与松州城的战斗了。
不过庞棠毕竟是重山镇的巡抚,若是他不要脸一点,在战报上夸夸自己也不为过。
可是庞棠不想这样做!
看着陈祖昌,庞棠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陈公公服侍太子多久了?”
“咱家服侍太子有二十年了!”陈祖昌笑容可掬的说道,这是他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二十年啊!”庞棠感叹了一句。
这代表陈祖昌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也是太子的亲信。
在这里他就代表着太子!
得罪他就相当于得罪了太子。
“我听说昨日陈公公派人从银库中搬走了十万两银子!”庞棠话音一转说道。
陈祖昌是前日抵达庆华府的,可他昨日就派人从银库中搬走了十万两银子。
“嗯!有何不可?”陈祖昌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陈公公搬走那些银子想要做什么?”
庞棠继续问道。
“呵呵,庞大人,有些话不用咱家说,你就应该明白!”
“老夫不明白!”
“庞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
庞棠凝望着他,一双浑浊的眼眸不带半点情绪。
他的目光让陈祖昌心里发毛,讪讪的笑道:“庞大人若是嫌咱家拿的多了,咱家可以还回去一些!”
庞棠勃然大怒,抄起桌上的茶碗就朝着陈祖昌砸去,“你个阉竖居然敢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贪墨饷银!”
“你个没卵子的狗东西,还想挑拨老夫与杨将军的关系,还想拉老夫同流合污!”
“可恶至极!”
“老夫为官二十年,向来清正廉洁,岂容你个阉狗败坏老夫的名声!”
陈祖昌没想到庞棠会突然发难,看着丢来的茶碗根本没有躲避,直接被茶碗砸在了额头上。
额头破裂,鲜血流下,还不等陈祖昌擦去流下的鲜血,庞棠拿起砚台劈头盖脸的朝着他砸来。
“庞大人,你疯了!”陈祖昌尖声惊叫起来。
门外的侍卫闻言,立即涌入书房中。
锵~~
一个侍卫居然拔出剑来。
“不知尊卑的东西,居然敢在老夫面前拔剑,谁给你的胆子!”
“就算是太子想杀老夫,也要问问朝堂衮衮诸公答不答应!也要问问天下士林答不答应!”
暴怒下的庞棠直接手中的砚台砸在了那侍卫的身上。
“来,老夫的头颅就在这里,你敢不敢砍!”
他伸着脖子递到一众侍卫的面前。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连连后退。
庞棠是谁,是重山镇巡抚,是辽远布政使,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虽然在朝堂上他算不是大佬级别的存在,但他也算是封疆大吏,也算是重臣级别。
整个朝堂谁敢轻易拿下一个封疆大吏。
除非皇帝老儿亲自下旨,否则朝堂想要拿下一个封疆大吏都要仔细衡量才行。
至于眼前这些侍卫,他们敢碰庞棠一个手指头吗?
别说他们这些侍卫,就算是陈祖昌也不敢拿庞棠如何!
“你你你~~”
陈祖昌回过神来,气急的指着庞棠。
庞棠怒目圆睁,“阉狗,老夫面前,没你说话的份,给老夫滚!”
“来人,给老夫把这个阉狗打出去,以后他再敢跨入衙门一步,给老夫打断他的腿!”
“庞棠,咱家定会让你好看!”
“阉狗,你敢贪墨军饷,老夫定会向太子弹劾你!”
“你,你~~”陈祖昌有些慌了,“不可理喻!”
说罢,他一甩袖子,落荒而逃。
“呸,没卵子的阉宦,你以为老夫怕你啊!”庞棠觉得还不过瘾,对着陈祖昌的背影一阵臭骂。
“大人,大人,消消气,消消气!”
这时他的幕僚上前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着气。
庞棠狠狠地瞪了幕僚一眼,说道:“刚才你们怎么不动手?”
“大人,你不是说装装样子就行了吗?”幕僚有些委屈。
庞棠冷哼一声,“这个阉宦真不是个玩意!”
好吧,一开始他确实只想装装样子,谁知道这脾气上来,一时间有些收不住,骂了个痛快。
而他之所以如此做,就是想要把这个祸害赶走。
如果陈祖昌是个明事理知轻重的人,他自然不会如此做。
可陈祖昌只来了一天,他就知道这个阉宦是个祸害。
来了第一天什么事都不干,先盯上银库里的银子了,这特么的不是祸害是什么。
而刚才陈祖昌居然还挑拨他与杨正山抢功劳。
若是继续将这家伙留下,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麻烦。
关键是如今的重山镇正处于动荡之中,正需要他与杨正山齐心协力铲除叛逆,围剿胡骑。
这个时候有个陈祖昌在重山镇搞事情,他岂能容忍?
哪怕是拼着得罪太子,他也要把这个阉宦赶走!
如果此时的重山镇一片安稳,那他还可以跟陈祖昌慢慢周旋,可是现在的情势不允许他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陈祖昌身上。
因此他只能出此下策,闹腾一下。
“弹劾的奏折准备好了吗?”庞棠向幕僚问道。
“准备好了!”幕僚道。
“正好,把这份战报一起送到京都去!”
庞棠在战报上留下的自己的名字,盖上了官印。
“喏!”
幕僚接过战报,就安排人将战报和奏折送去了京都。
……
大军在松州城休整了三日,在确定张承志能够稳住松州城的局势之后,杨正山才再次下令大军开拔。
六月十三。
大军来到重山关城下。
望着雄伟的重山关,杨正山的心绪有些复杂。
这座关隘他来过无数次,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率领大军前来。
以前总觉得有这样一座关隘是重山镇的福气,可如今他却觉得这座关隘实在是有些碍眼。
在里面的时候,这座关隘带来的是强烈的安全感,可站在外面,杨正山就有种抓狂的感觉。
重山关的城墙高四丈,镶嵌两座山头之间,与千重山相连,宛如一头恐怖的巨兽趴伏在山峦之间。
如何攻下这样一座雄关就成了杨正山最大的困难了!
“将军,镇标左营和镇标右营的营地是空的,里面没有任何问题!”牛庄来到杨正山近前禀报道。
镇标左右二营的营地在关城外,原本是与重山关互为掎角之势的,不过现在计非语已经将全部的军队调入了关城内,两座营地也就空了下来。
“再仔细查看一下,若是没有问题,我们就在镇标左营的营地周围安营扎寨!”杨正山说道。
“喏!”牛庄应道。
杨正山继续望着重山关,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攻下重山关?
打造攻城器械?
这要打造多少才行?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云梯,就要四丈高啊!
不是说不能打造,而是费时费力。
“哎,只能慢慢来了!”杨正山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用最笨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