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县衙内,一名衙役急匆匆的跑进后堂。
后堂书房中,安宁县知县罗锦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文书,骤然听到有人大呼小叫,他不满的抬起头来。
“怎么了?”
罗锦大概有三十出头,身材稍瘦,有点文弱书生的样子,但身上又有些不怒而威的官势,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就给人一种沉重的压力。
衙役跑进了,躬身禀报道:“大人,刀疤刘被人杀了!”
“刀疤刘!”罗锦轻声念道,随即他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对于在自己治下作乱的山匪,罗锦可谓是深恶痛绝,日日夜夜都想着除之后快。
可惜身为知县,他能调动的士卒衙役并不多,无法大范围的围剿那些流窜作案的匪贼。
因此他才不惜拿出重金,以县衙的名义发布悬赏。
“怎么死的?”罗锦站起身来,问道。
“昨日刀疤刘带领数十匪众袭击了清河镇的姜家村,杨家村有武者杨正山发现后,立即前往救援,先是击杀匪首刀疤刘,后又击杀二十余匪众,最后杨家村里长杨正祥率领二十青壮将逃走的匪贼围杀大半。”衙役禀报道。
他们已经去了解过姜家村的情况,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战斗的过程,但根据姜家村和杨家村村民的叙述,他们印证了整个过程。
罗锦闻言,神色立即变得好看了不少。
他不是那些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员,他两年前刚刚中举,通过家中的关系好不容易谋了一個官位。
本来他以为自己上任后可以大展拳脚,可是来到安宁县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安宁县很穷,如果只是穷还好说,关键是安宁县还很乱。
安宁县靠近北疆,境内还有长青山,北疆多骄兵悍将,长青山多山匪流寇。
骄兵悍将他管不了,山匪流寇他杀不尽,如此境遇之下,他如何能大展拳脚?
刀疤刘被杀,这个消息应该是他在安宁县两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杨正山是谁?”罗锦突然对杨正山这个人感兴趣。
能够杀死刀疤刘的人,肯定不是弱者。
那衙役咧嘴一笑,说道:“大人,这个人我知道。”
“哦,详细说说!”罗锦道。
衙役说道:“杨正山,杨家村村民,今年三十八岁,二十年前曾在靖边营服役,后因黑云山大战重伤退役。”
“另外他还是兵房陆典吏的妹夫。”
这名衙役之所以如此了解杨正山,是因为他与陆昭琦相熟。
陆昭琦就是杨正山的大舅子,在县衙兵房担任典吏,算是县衙的公务员。
县衙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每房有司吏一名,典吏二名,其中兵房主管丁壮及马匹征集与训练、城防、剿匪以及驿站、铺兵、巡检司等事。
兵房有些类似于一县的公安局,司吏是局长,典吏是副局长,不过都是不入流的书吏而已。
像陆昭琦这样的典吏,自然是入不了罗锦的眼,不过经过这名衙役提起,他倒是想起了县衙有陆昭琦这样一个人。
“你去将陆昭琦叫过来!”罗锦吩咐道。
陆昭琦今年已有四十四岁,有句话叫铁打的胥吏流水的官,陆昭琦三十岁入县衙做吏员,至今已有十四年,历经三任知县,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知县大人单独召见。
杨正山自然不知道大舅子沾了自己的光,单独面见了知县大人,此时他正背着一个包袱前往清河镇,看望自己的便宜岳父岳母。
对于自己的老丈人,嗯,名义上的老丈人,杨正山还是非常尊敬的。
虽然原身的老婆已经病逝一年,但他并没有忽略掉这位老丈人。
陆松鹤是一个老秀才,大舅子陆昭琦当初能入县衙做吏员,就是沾了陆松鹤的光。
杨正山之所以重视陆松鹤,不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便宜老丈人,还因为陆松鹤是他当前能接触的人中地位最高的人。
杨正山不是一个不通世故的人,他很清楚人情往来的重要性。
融入杨氏一族,与陆松鹤走动,都是他计划好的事情。
他既然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那自然要将这些人际关系打理好。
陆松鹤住在清河镇,府邸是一个二进的大院子,别看他只是一个老秀才,但他在清河镇经营了数十年,家底十分丰厚。
来到陆家,给杨正山开门的是陆家长孙陆文春。
“姑丈,您怎么来了?”
见到杨正山,陆文春有些惊讶。
原身老婆过世后,这还是杨正山第一次登陆家的门。
“你爷奶的身体可好?”杨正山问道。
“好,爷奶的一切都好!姑丈请进!”陆文春一边说道,一边将杨正山引入堂屋。
为杨正山沏上茶水,陆文春就去请陆松鹤了。
一盏茶还未喝完,杨正山就看到一个瘦巴巴的小老头背着手来到了堂屋。
“爹!”杨正山连忙起身,唤道。
叫爹好啊,显年轻。
整天被人爷爷、太爷爷的叫着,杨正山都感觉自己七老八十了。
现在终于有个人可以让他喊爹,他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陆松鹤是个严肃的小老头,不苟言笑,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坐在了堂屋的正位上。
“你怎么过来了?”
语气不咸不淡的,让杨正山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过杨正山并没有反感或气恼,因为他知道陆松鹤对原身的态度就是如此。
其实陆松鹤非常疼爱自己的女儿,以前陆松鹤没少补贴杨家,吃的,穿的,凡是陆家有的,都会给杨家送一些过去。
当然,他疼爱的只是自己的女儿,对于原身这个女婿,他满心的怨气和不满。
原身的婚事是在原身未入伍之前定下的,那时候的原身可是天资卓越的少年武者,有这样一个女婿,陆松鹤自然是欢喜的。
可是后来原身回来成亲,身体不行,关键是还穷,陆松鹤就有些不愿意了。
不是他嫌贫爱富,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吃苦。
但婚约已定,他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将女儿嫁出去了。
再往后,杨家的日子越过越苦,陆松鹤对原身也越来越不满。
女儿过苦日子,就是原身这个女婿没能力,他能给原身好脸色看才怪。
一年前女儿病逝,陆松鹤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让他心中的怨气更大了,今天他愿意见杨正山已经算是他宽宏大量了。
“爹,烟儿给您和娘做了一身棉衣!您先试试合不合身!”杨正山将包袱打开,拿出了里面的棉衣。
陆松鹤看着棉衣,不喜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杨云烟的针线活是跟原身老婆学的,针脚习惯都跟原身老婆一模一样,就连原身老婆喜欢在衣服上绣竹叶,杨云烟也是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