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眼的人会很安静,还会很听话,因为她的世界是一片黑暗。
无论做什么,她都会听话去做,像是个提线木偶。
铃铛悄悄问过银铃,“她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性子才会这样吗?”
银铃抬起手腕,看向自己腕间的银铃,“她现在对主子有用,还是大用。我们教她听声就够了,其他的不管。”
“不是吧,银铃,你这么冷血?”
银铃笑了,“到时候她被安排去了那边,我们是要跟着去。到时还能不能回来,还未可知。”
铃铛脸色一僵,是啊,她们到时候可能会回不来。
听闻那漠北之地,远在塞外,那边的人个个青面獠牙狰狞可怖,性情更是彪悍,绝非易于相与之辈。
他们常年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生活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为了生存,他们与野兽搏斗,以狩猎为生,茹毛饮血,如同未开化的野人一般。
他们更是崇尚武力,擅长骑射,使得他们在草原上还有着“草原之狼”的称号。
这次和亲,还是部落首领贺兰拓齐把周边小国统统收复了,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不大动干戈,能永结秦晋之好,朝堂上的主和派提出了和亲。
漠北那边也派来使臣,来年开春,她们就要出发了。
铃铛缩了缩脖子,她看向了银铃,“那我们找主子说说情?”
银铃从袖子里面拿出一瓶药,“没用的,我们现在做好分内事,切莫大发善心。”
铃铛注意到银铃手里的药,“这药是?”
“毒药,到时实在撑不下去了,我会送自己一程。”
银铃看向了铃铛,“你要吗?”
铃铛摇了摇头,“不要,如若我死了,那人岂不是也要死?”
银铃收起手里的药,“说了不要太好心。”
当然,这不是毒药,她和铃铛是不一样的。
阿狸听着外面两人细小的说话声,哪怕眼瞎了,她也要好好活着,她还要生崽崽。
守宫砂点好了,成形了。
铃铛打了水帮阿狸洗漱,上面的朱红也不曾掉落。
这时,银铃开口说:“姑娘,接下来若非必要,我们不会发声响,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阿狸应着:“好。”
这个小院落,阿狸也走了数遍,在脑海中也大概有了模样。
陈国二十三年春。
皇宫里面,盛装打扮的娇美人秦湘哭得伤心,秦亥站在一边安慰着:“莫哭了。”
“大哥,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秦亥轻叹一声,温柔地拭去秦湘眼角的泪珠,“傻丫头,怎么会呢?你是我秦亥的妹妹,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保护你。”
秦湘抽噎着,泪眼婆娑地望着秦亥,“可是……可是父皇他……他要将我远嫁漠北,我舍不得你,我也不想嫁。”
秦亥眼神坚定,把人抱进怀里,“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秦湘继续哭,只要秦亥没有拿出个解决方法来,她绝对会哭到眼泪都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名侍卫来了,他站在门外说着:“殿下,公主的仪仗队要走了。”
“好,我去送送。”
秦亥松开手,秦湘愣愣地抬头,她还在这里不是吗?
秦亥低下头对秦湘说:“好好在这里,不要乱跑乱走,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好。”
秦湘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不解和忧心。
秦亥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显得异常悲伤。
秦湘望着秦亥离去的方向,她知道,自己能留下来了。
哪怕没了嫡长公主的身份,她日后的荣华富贵也不会有所变化。
送亲仪仗队,一辆精美的马车上,阿狸手里握着秦亥给她的一枚护身玉佩。
秦亥站在车外伤心不已,潸然泪下,对她说着:“妹妹,为兄只能送你到此,此去一路珍重!”
马车动了,阿狸没有探出头去。
银铃和铃铛跪坐在阿狸身边,轻声安抚着:“公主莫要伤悲。”
漠北使臣图鲁站在一旁,这位公主上马车前,哪怕脸上蒙着红色面纱,但她曼妙的身姿,以及一双如水的眼眸,都能让人确定,这是个世间少有的美人,也是画像上的公主。
不过,那双眼眸似乎没有神采,是想到即将离家,伤心过度的原因吗?
铃铛的帕子藏了能刺激眼睛,让眼睛流泪的辛辣东西,阿狸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皇城长街上,张灯结彩,鼓乐齐鸣。
很快,送亲队伍出发了。
出了皇城,他们沿着蜿蜒的官道前行。
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且充满未知,但是周围金戈铁马之声,让人无比心安。
两个月后。
这一日,夜间休息。
图鲁来到阿狸的马车外面,他抱拳说着:“公主殿下,明日就到达边境,单于到时会派人来接。”
铃铛把马车的车帘拉起,阿狸坐在中间,应着:“本宫知道了。”
图鲁抬首往马车里看了一眼,隐约见到阿狸戴着面纱的半张脸。
“使臣可是还有事?”
阿狸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铃铛慢慢收回手,她刚才注意到使臣还站在那里,便提醒阿狸。
图鲁连忙收回思绪,躬身说着:“没有了。”
图鲁说完这句话后,离开了。
阿狸摘下脸上的面纱,说:“休息吧。”
平日里,阿狸还会让银铃和铃铛下去走走,今晚就不适合了。
刚才图鲁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想来是担心她逃走吧。
马车里也足够宽敞,可以睡下她们三人。
第二天,边境。
贺兰拓齐手里拿着从中原那边送过来的急报,他看完第一封信件,又看向第二封信件。
那个被送过来的女人不是公主,还是个瞎子,但和皇室也有关系。
她的父亲原先也是一个皇子,后面被先帝贬为庶人。
站在贺兰拓齐身边的人开口说着:“王,我们要不要把人处理了?”
现在刚到达边境,若是派来和亲的公主出事,也可以说是陈国有人不愿意结亲,专门在此处埋伏。
贺兰拓齐抬手摆了摆,“先不动手,我要让她知道欺骗我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