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宁肃是前主子的儿子,可以不在乎他性命。可祁琛是现主子的儿子,不能不在乎。
皇隐卫永远只效忠一个主子,且绝对忠诚。
所以,蒙面人这会儿进退两难,与清月僵持着。
“你们所有人,通通退到三百米开外,否则,定王的耳朵,怕是保不住!”
见这些隐卫犹豫不决,清月又毫不手软的往祁琛脖子后再划一刀。
“七妹妹,你真狠心!”
“乖,听话!你若死了我陪你!”清月手上无情,嘴上却温柔地说着哄骗人的鬼话。
“还不退后。本王都快死了,你们还犹豫什么?”
“撤!”蒙面人无奈退后。
清月不慌不忙的从包袱里拿出一条长绳,一端系在崖边的树上,一头系在自己腰身。
这是老早就想好的退路,所以才让春茗独自先下山。毕竟,她不懂武艺,即便有绳子,也是送死。
“王爷,刚刚划伤你,乃形势所迫,月儿不是有心的!”
“一会我从这逃下去,你帮我把绳子解开,再拦住那些人一阵,好不好!”
此刻,清月的声音绵软如糖丝,又甜又嗔。她不再叫姐夫或者侄儿,而是娇滴滴的唤王爷,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撒娇。
祁琛哪里受得住这般侬言软语,整颗心像是从蜜罐里捞出来,软的不像话。
连脖子后的伤痛都忘了。
“好!我,我,我帮你!七妹妹,你小心些!”
“嗯!我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等我回京后,再向你致谢。”
清月又给他吃一剂定心丸,如此便能多争取一些逃脱的时间。
这峭壁悬崖,她之前坠过一次,差点要了小命。这遭虽然有备而来,却也凶险万分。
绳子再长,终不及崖底。
瀑布如银练般飞泻而下,溅起水雾如烟,水声隆隆如雷。到了濒临水面十余丈的高度时,她只能解开腰间的绳索,一头扎入急流中,顺势漂流而下。
有了祁宴教的那个法子,她只管闭着眼睛憋气,任凭巨浪拍打。
只要历过高落差的湍流,自然有喘息的机会。
那些石头,撞在身上是真疼。那些水花,呛在喉咙里,差点窒息。
回想曾经的那一幕,祁宴是真的用尽全力,才将她从死神手里拖回来。
浑噩间,整个识海一片黑暗,再也感觉不到半点生机。满满的求生意志中,清月的脑海中惊现一张脸。
竟是那个妖孽。
每次窒息时,好似都是他给自己渡气。此刻,真的好怀念,好怀念,那张可以汲取力量的唇。
终于,急流过后,是一片相对平缓川洋。清月用尽全力将脑袋探出水面,尽情的呼吸着。
头顶的白云间,突然钻出一轮红日。再一次将死亡的气息彻底驱散。
这是,又从阎王殿门口绕一圈,幸运的回来了?
为了那句娇滴滴的王爷,祁琛是真的很卖力。
他全然不顾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以性命要挟,既不准隐卫下山,也不准隐卫入崖,甚至还大义凛然的往自己脖子上又划两刀,以表誓死扞卫清月的决心。
且下手比清月还狠,割得嗷嗷直叫,却死不退缩。
蒙面人就没见过这么蠢的蠢货。放走夺命仇人就算了,还要帮其掩护逃脱。真是一个色令智昏的大傻缺。
双方一直僵持着,一动不动的消耗整整大半个时辰。
直到祁琛握刀之手颤抖,脸色苍白地倒在血泊里,蒙面人才将其扛着下山,扔进医馆里。
随后,又兵分八路,带着画像,从西山脚下向京城包围,四处搜罗魏家七小姐。
清月骨头还未彻底痊愈,又增新伤,是以走的极慢。
好在到了京郊时,用耳朵上仅剩的一只玉坠,从农夫手上换了匹骡子,才在天黑前赶回京城。
出于谨慎,她不敢直接回府,而是摸一把黑灰掩盖容颜,又用骡子换身粗布麻衣,躲在暗处观察着。
果然,国公府周围暗潜着不少黑影。
就连鸿王府周围,也遍布暗线。
妙手堂,是万万不能去的,不能给二位师傅招惹祸端。
可除了这些地儿,这偌大的京城,竟没有一处合适的落脚之地。
“董府?”
不成啊,那一大家子都是文人,自己招惹的这些隐卫,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一旦暴露,恐怕会给董家带来灭顶之灾。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那就是——阎王殿。
奋力逃亡一整天,滴米未进,实在饥饿难耐。就在她现身东市买包子时,有一队隐卫就发现其行踪。
好在清月有武艺傍身,又马术了得。察觉到危险后,当机立断,随手在大街上抢夺一匹马儿,直奔九王府。
皇隐卫一路狂奔穷追不舍,依旧采用的是合力包抄术。
眼看着快要将其困住时,这死女人竟然一头冲进九王府。
关键,那些黑甲卫竟然没有拦她。
星辰对于清月的到来很诧异。他也不问缘由,笑盈盈的带着她直奔主殿。
祁宴正在处理军务。冷不丁的听到一句。
“王爷,七小姐来了。”
深邃淡漠的眸子,瞬间多了一丝光亮。
“她来做什么?”
“不知。不过我看外面聚集着一群武士,好像是冲着她来的。”
星辰笑着把清月领进去,还很有眼力劲地掩上房门。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清月不好意思说避难,便学他,把狗子搬出来作借口。
“我来见不白!”
祁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唇角还勾着怒火!
合着又把老子比喻成狗了?
本来还打算训斥她几句,看到这身脏乱的粗布麻衣后,又有了更好的主意。
臭丫头,让你嘴硬,先挫一挫你的锐气。
“看完赶紧滚。别脏了本王的地!”
从小在青楼长大的清月,最敏感的就是个脏字。
她理解的脏和祁宴所说的脏,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
“哦。知道了!”
星辰没想到,自己前脚才走到院子,清月后脚就跟着出来了。
这这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还没开始聊,就不欢而散了?
看七小姐这样子,很不喜。那么王爷,八成也很生气。
头疼,是真的头疼啊。这对冤家,什么时候能不相互折磨呢?
“七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清月面无表情的回道,“无事!我去看看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