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黑了,山村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叫。
昏黄的灯光下面,狐爷,我,文殊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方桌前面。
狐爷的厨艺不错,食材都是野味,红烧狍子肉、烟熏山耗子、还有两碟凉拌的山野蕨菜,别有一番风味。
狐爷又舀出自己酿造的果子酒,让我陪他喝两杯。
赶了一天路,肚子确实也饿了,再加上狐爷的手艺也很不错,每样菜都是正宗的山野美味,喷香扑鼻,令人很有食欲。
自从离开十里场镇以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像样的一顿饭了,所以我也顾不上形象,好一通狼吞虎咽。
狐爷抿了一口酒,咂着嘴巴问我:“小子,都忘记问你了,你叫啥名字?”
“十三!陈十三!”我嘴里塞着一块肥腻腻的狍子肉,含糊不清地回答,油水顺着嘴角流。
“这是你女朋友?”狐爷指着文殊问我。
文殊登时羞红了脸颊:“不……我才不是他女朋友呢……”
狐爷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未婚妻呀!”
“未婚妻”三个字一出,文殊的脸瞬间红得跟番茄似的,我挠了挠脑袋,乐呵呵的傻笑,心想文殊要真是我的未婚妻,那可就好了。
我也懒得去解释,放下筷子问狐爷道:“狐爷,你听说过黄河镇妖塔吗?”
“黄河镇妖塔?!”狐爷放下酒杯:“当然听说过,就在这山西境内嘛!”
“那从这里去镇妖塔该走哪条路,需要多少时间呢?”我问。
狐爷看看我,又看看文殊:“你们要去镇妖塔做什么?”
“投靠亲戚!”我随口胡掐了一个借口。
狐爷说:“从这里过去镇妖塔已经不远了,只要翻过北面的那座卧龙岭,两天时间就能到了!”
我和文殊互望一眼,心中都是一喜。
我举起酒杯,正准备跟狐爷道声谢谢,狐爷却话锋一转:“不过嘛,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卧龙岭!”
“为什么?!”我和文殊异口同声地问。
狐爷跟我碰了碰杯,慢慢悠悠地说:“因为呀,据说那卧龙岭上不太平,咱们村的人都不敢翻卧龙岭!就连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都不敢擅自冒险!”
卧龙岭不太平?!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卧龙岭上有什么危险?
为什么连经验丰富,敢闯迷魂林的老猎人,都把卧龙岭视为禁区呢?
“连您老都不敢上去?”文殊诧异地问。
狐爷点点头,自顾自地喝着酒:“前些年倒是有人上去过,不过却再也没有回来!”
昏黄的灯光下,我和文殊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听狐爷的口吻,这卧龙岭还是一处凶险之地,寻常人是不能乱闯的,否则会出大事。
看狐爷的神情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我的心里也隐隐有些怵:“狐爷,你能不能讲一讲,卧龙岭上怎么就不太平了?”
“嗨!”狐爷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这卧龙岭地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说白了,就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古战场。从古到今,在卧龙岭战死的冤魂难以计数。再加上卧龙岭独特的地理风水,这些冤魂难以消散,积郁在此,形成强大的煞气。久而久之,这卧龙岭就成为一个极阴之地,没有人敢随便踏入,据说即使是在大白天,卧龙岭上也是黑气沉沉,伸手不见五指,传说林子里连活物都没有,你说可怕不可怕?”
我听得汗毛倒竖,照这样说来,卧龙岭根本就是一个死亡禁区啊,谁进去谁死。
“如果不走卧龙岭,有没有其他道路前往镇妖塔呢?”文殊问。
狐爷摸着下巴道:“有是有,但是十分绕道,在交通不便利的情况下,可能需要走十天半月!”
十天半月?!
我们现在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天的时间都耽搁不起,我们必须要赶在索命门找上飘门之前抵达镇妖塔,及时把消息通知飘门。去得迟了,只怕飘门被灭口,最重要的龟甲落入索命门的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况且,我们在黄河洞窟下面已经耽搁差不多两天时间,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最迟明早天一亮就要出。而卧龙岭,是通往镇妖塔的唯一捷径。
狐爷仰脖干了杯中酒:“小子,听爷一句劝,如果你没有什么道行本事,就不要去卧龙岭了,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也不忍心看着你白白送死!”
我点点头,跟狐爷道了声谢谢,告诉他我们自己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狐爷叹了口气站起来:“你们进村的时候,看见村口那座山神庙了吧?你们如果执意要翻卧龙岭的话,去山神庙找守庙的道士谈谈,也许他会透露给你们一些有用的信息!”
收拾好碗筷,我们谢过狐爷,离开家门前往村口的山神庙。
既然狐爷叫我们去找守庙的道士,说明那个道士肯定还是有些门路道行的人。
田野里黑沉沉的,万籁俱寂。
狐爷给了我们一支小手电,我们沿着田埂小路来到村口。
村口有座山神庙,庙宇很小,而且有些破旧,显得毫不起眼。
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山神庙,庙里供奉着山神,保佑一方平安,同时也是给路人提供一个免费的遮风挡雨场所。以前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人们经常都会步行去很远的地方,山神庙除了供奉山神以外,还有个休息站的作用。
当然,山神庙也不是随便进的,我听人说过,那种没有供奉,甚至没有山神雕像的山神庙千万不要进去,那是孤魂野鬼休息的地方,活人进去就出不来了。
村口,一座小小的山神庙孤零零伫立在夜色中。
我们叩响庙门,片刻之后,木门吱呀呀打开,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后,打着呵欠,揉着惺忪的睡眼,面容冷峻地打量着我们。
我们也在打量面前的中年男子,黑黑瘦瘦的,像一根竹竿,身上披着一件跟他身材极不相符的道士袍,右手笼罩在袖口里面,那件道士袍油光亮的,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洗了。总之,这家伙给人的感觉是不修边幅,甚至有些邋里邋遢。
那人警惕地看着我们:“你们是谁?”
我赶紧跟他说,我们是狐爷介绍来的。
那人这才收回冷冰冰的目光,侧身让我们走进庙里,然后合上庙门。
这座山神庙确实很小,而且香火也很少,只有前后两重殿宇,前面供奉着一尊已经脱漆的山神塑像,后面是起居生活的地方。
庙里亮着几盏煤油灯,火光忽明忽暗,晃晃悠悠,把那尊山神像映照得有些诡异。
那个道士走进来,也不打招呼,开门见山地问我们:“说吧,来找我有事?”
我跟那道士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跟他提及卧龙岭的事情:“我们准备翻越卧龙岭,但是狐爷说卧龙岭不太平,让我们来向你请教请教!”
道士变了变脸色:“卧龙岭?!。
一股子阴风倒灌进来,把油灯吹得左摇右晃,我看见道士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痛苦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说:“我也没啥好交代你们的,反正卧龙岭不是个好地方,你们要去送死,谁也管不着!”
道士这番话令我们大感失望,感觉这趟算是白来了,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见那道士爱理不理的样子,而且说话冷冰冰的,心中郁气,拉着文殊就要离开。
文殊却还耐着性子问他:“道爷,你去过卧龙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