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哼声。
自从大儿子在矿场误吸废气后干活总会气喘,如今只能干轻松活。
二儿子伤了腿,小儿子又药不离身。
以那一家子的尿性,大房被扫地出门是迟早的事,说不定今天就是有预谋的。
左不过是觉得大房入不敷出,想扔累赘罢了。
也不想想这个家是谁撑起来的。
要不是有自家男人和大儿子,一家子想吃上饭?老三想上学堂?
白日做梦。
以前的努力都喂了狗。
不就是因为老三的老丈人准备把人接进城,怕大房沾光吗?
呵,吃软饭的光,她看不上。
“分,相公,我要分家。”
早分,晚分,都是分。
主动分,被动分,老太婆都会以各种理由让大房净身出户,何不顺自己心意走?
有手有脚,总不能饿死了。
鹿庆丰见妻儿期待的看着自己,他深吸口气,重重点头。
小儿子和小闺女今日的遭遇,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视而不见。
是时候跟老鹿家划清界线了。
里正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等小家伙喝过药,他已经带来分家文书。
“庆丰,你们若是顺利分家,村尾的破土屋,我做主借给你们。”
“等你们有能力了,再买块地建房子。”
一家几口眼睛亮闪闪。
破屋,他们都知道,秃顶了,但修修还是能住的。
两间屋,一间厨房,一家人够住了。
小魔头眨巴眼,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跟着咧嘴,心里喜洋洋。
分家后,就等着她来投喂吧。
既然这一家是她拯救的对象,那就把他们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鹿家。
李氏房门紧闭,不管外头如何敲门,一声没应,连一天一顿的午膳都没出来吃。
柳素看着只剩透着亮光的餐盘,刚下的火气再次上来。
今天是老二媳妇小李氏做饭。
壮劳力一人一碗红薯杂粮粥,小孩减半,定时定点。
只是晚了几分钟,该大房的份,被瓜分了。
鹿老三只是看了一眼老大的空碗,起身施施然回屋。
他是秀才,吃饱了才有精力读书。
为了这个家的荣耀,大房少吃一顿,也是应该的。
他媳妇邓氏扯了扯嘴角,带着两个孩子跟上丈夫。
夫妻二人,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鹿老二脸上倒是有那么一丝红晕,但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他刚才分少了。
老三分得最多。
小李氏默默收着碗筷,喊闺女鹿小花去洗碗。
老四鹿杏花撇了撇嘴,堂而皇之的坐在餐桌边。
她跟李氏同一间屋,门关着,她进不去。
鹿金宝今天吃得最饱,对着鹿以烨嘲笑:“死病秧子,活该没饭吃。”
“奶说了,卖了赔钱货就给我买糕点,因为你,我的糕点没了。”
“下次再坏奶的好事,我跟你没完,哼。”
说完瞪了一眼,跑开了。
死病秧子?
赔钱货?
买糕点的好事?
一个孩子,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当着大人的面,讨论着卖他们孩子的福利。
呵呵。
鹿庆丰哪里忍得住,一把抓住鹿金宝,大巴掌呼到他屁股上。
从小到大备受宠爱的小霸王,只有他打人的份,哪受过这种气。
哇的一声,把回房的,洗碗的都唤了出来。
鹿以轩和鹿以烨冷着脸看着亲爹抽鹿金宝。
李氏卖妹妹时,鹿金宝就在一旁助威呐喊,掰着手指头要糕点。
在李氏眼中,大房的孩子是草,鹿金宝才是她的宝。
小李氏见宝贝儿子在大伯手上哭得撕心裂肺,气得咬牙切齿。
“大哥,你怎能打人?金宝还那么小哪里懂事?”
“有什么话你不能说吗,非要动手?”
鹿庆丰一把将小胖子丢到地上,冷冷扫一眼小李氏,然后一脚踹开李氏的房门。
众人:。。。。。。
鹿景礼自恃读书人,对动手动脚的大哥很是不屑:“大哥,你这般是为何?”
邓氏拉着一对双胞胎重新回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大房的事,与她无关。
鹿庆丰难得一次没回应鼻孔朝天的三弟。
“娘,出来吧,我要分家。”
在这个家,他和妻子毫无地位,儿女常被打骂。
老的,大的教育后辈,他忍。
他一天到晚泡在外头,只为儿女能吃上一口饭。
结果,小的已经口无遮拦到这个地步,当着他的面辱骂他儿女。
妻子说得没错,今日儿女受难,不过是这一家子赶他们出去的由头罢了。
既如此,如他们愿便是。
李氏还没从被雷劈中走出来,此时依旧顶着一张黑皮。
其实她想擦,但擦不掉。
整颗脑袋就像布料上色,黑得均匀,黑中透亮。
门被粗鲁的踹开,都不足以惊动她。
只待鹿庆丰口中分家的话一出,她木然的眼珠子才转了转,继而爬满欣喜之色。
几秒后,她压抑着心中兴奋,眼眉耷拉。
“脑怕,泥嗦素么?护浦菜,瀑婚掐,泥素菜臭窝鼠趴?”
鹿家人:?
里正:??
小魔头:???
牙怎么掉了?
自己不是说等等吗?
咋还是掉了呢?
录视频的花花笑得直打滚。
羊八这社死现场,放网上必定稳坐榜首,表情图定然也层出不断,这是个无本的大买卖啊,哈哈哈。
李氏也被自己雷到了,整一个黑人问号脸。
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自己都没听懂,其他人能听懂吗?
鹿庆丰一个字没听懂,但他看懂了。
他说分家那一刻,老太太眼底闪着的精光,以及露出的黄白牙齿。
那是笑的嘴型。
虽然牙有点少。
他面无表情的抹掉被喷到脸上的口水。
既然如此......
“好吧,娘不想分,就不分吧。”
“婚,磕魔瀑婚?”李氏即刻叉腰表示自己有多愤怒。
“泥磕混畅通西,脑凉养泥介么踏,奏素扔泥菜盆的?”
“泥磕瀑翘纸。”
李氏说得气喘吁吁,总算说完一整句。
哎,差几颗牙,说话咋这么累。
口水都喷了一斤。
为了表示她很生气,使劲踹了一脚房门,指着柳素和鹿以轩三兄妹。
“盆偷菜烂呢,捆,太戳他盆克脑凉捆。”
她顶着个黑卤蛋头,口齿不清,青筋都浮起了,愣是没一个人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