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孩子到底如何?”
老太太实在没忍住。
她都想给这小老头一个暴栗了。
话能不能说完整,急死个人。
李大夫摸了把胡子,实话实说。
“下毒的人好狠,给下了大剂量,换做平时,小娃娃怕是要没了。”
“但她幼时受过许多苦难,这么讲吧,说她走过鬼门关也不为过。”
“她体内有另一种毒,发作时足以要她小命,应该是被医药高手压制了,本来相安无事,只要不被诱发,她可活到寿终就寝。”
“然而今日这新毒却将压制的旧毒诱发了。”
“巧的是,今日之毒,误打误撞给解了旧毒,小娃娃因祸得福。”
花花和四兽:……
这狗血剧,也就七宝能想出来。
合着人家这是随手给自己下毒又顺手解了毒,来个无巧不成剧。
还能在鹿家人这里赢一波心酸泪,对换子的何佩玲就更怨恨了,待真相揭开,必定不会对她手软。
对虽无辜却是既得利的鹿锦云也不会有多好的脸色。
一箭双雕。
服了!
顾婉静喜极而泣,脸上的泪痕都没抹。
“李大夫,此话当真?七宝真的无碍?”
“那她吐血了,对身体可有影响?”
李大夫又摸摸胡子,非常肯定,“她很好,好的很,壮如小牛。”
“吐出来的血都是瘀毒,不碍事,给她吃点滋补品,孩子吸收快,很快就能回血。”
可不是壮成小牛吗?
肥嘟嘟,圆滚滚,能跑能跳。
花花腹诽。
四只兽兽你看我,我看你,又看向各自圆滚滚的小肚子,很赞同大夫的话。
因为他们也壮如小牛,同主人一样。
主人说,这叫有福气。
“那她怎么还未醒?”
“娘亲。”
几乎是顾婉静刚问完,小魔头就幽幽转醒。
声音有些虚,在顾婉静听来,犹如天籁。
“七宝,娘在,娘在呢,有没有哪里还疼?”
她轻轻将小人儿抱起来坐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拿帕子给她擦干净小脸上的血迹。
“没有啦,刚才肚子好疼,七宝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亲和爹爹还有爷奶、哥哥们了。”
她扁了扁小嘴,可委屈了。
“娘亲,七宝喝茶就肚子痛,是不是茶坏了?”
“可是七宝肠胃很好的,以前当小乞丐吃冷的馊的,从来没有吃坏过肚子,而且之前跟爹娘哥哥也喝过一样味道的茶都没有肚子疼。”
“七宝记得真真的,味道是一样的,云姐姐,是一样的茶对不对?”
“云姐姐泡的茶那么好喝,肯定不会坏的,对不对?”
茶都是鹿锦云泡的,一应流程都是她单独经手。
她就是要故意提起,让鹿家人想起以前的饭后茶水。
她鹿锦云早被养歪了,哪会为了所谓的表现劳心劳力。
这明显就有猫腻。
这茶言茶语,既能再让鹿家人更加心疼她,又能将鹿锦云拽进旋涡中心,一举两得。
被点名的鹿锦云小身板抖了抖,强制自己点头,“是,是一样的,我,我也喝了,没坏。”
言外之意,是鹿七身体本来就有问题,与茶水无关。
再镇定,终归是小孩,刚才吐血那一幕,足够击碎她的心防。
又有鹿庞的凌厉观察,以及大夫点名鹿七中毒,她早已慌了神。
此时再被鹿七当众点出茶水有问题,她吓得就差承让了。
嘴巴一拐,就说自己也喝了。
可是刚才,十几双眼睛都看到,她并没有喝茶。
这是另类的不打自招了。
顾婉静何其聪明。
再联想何佩玲母女从不喝饭后茶水,哦不,是从鹿锦云要表现,亲自着手煮茶开始,母女俩便不再喝饭后茶。
对,就是上个月开始的。
所以……
她猛的看向何佩玲,见她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两手轻盈的扣在腹部,仪态优雅。
砚礼曾经同自己讲过,说云儿的神情有时候让他觉得很陌生,而且越来越亲近何佩玲。
开始她以为是云儿任性过度,导致砚礼不喜欢,才在自己面前编排她。
何佩玲从云儿出生就非常疼爱她,视如己出,所以云儿黏她很正常。
如今想来,怕不是人家母女早就相认了。
视线缓缓划向许芊,同样是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但她不及何佩玲老辣,紧张得僵直的身躯出卖了她。
她亦是知情者。
好啊,合着养的都是白眼狼。
“李大夫,麻烦给我也探个脉。”
她直接伸出手。
李大夫只是迟疑一下,就从药箱拿出薄布搭上她的手腕,然后探脉。
这一探,刚舒缓的眉头再次皱紧。
而有所意料的顾婉静在看到他此时的神态,心里已经有了断定。
大夫松开手她没有第一时间问结果,而是让他给鹿家所有人都摸一次脉。
在大夫给父母摸脉时,鹿庞将鹿七喝完茶掉在地上的茶杯捡起来闻了闻,又拿其他装了茶还没来得及动的茶杯一一闻过。
就连煮茶的壶也没放过。
只不过他到底不懂药理,茶香也将药味盖过,并未闻出异常。
等他放下茶杯,李大夫的手已经按到他的手腕上,接着是三兄弟。
“啊,你们都中毒了,鹿将军与老爷子老夫人倒是没中毒。”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
“老李头,是何种毒?毒可深?能不能解?”
老太太惊出一身冷汗。
儿媳与孙子孙女遭殃,唯独儿子与他们俩老无事,这事听着咋那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她现在脑子热,暂时捋不出头绪。
只盼儿媳和孙儿们能吉人天相。
“李兄,你可有法子?”老爷子心揪得老高。
“是七日癫,七日到,中毒者必发癫症,无解。”
“好在毒素尚未积攒到位,日后注意饮食好生调养,排掉毒素就无大碍了。”
刚一听无解,众人那颗小心脏是提到了嗓子眼。
李大夫许是猜到这一点,没有耽搁,一口气说完,大家提起的心才踏实落下。
鹿庞探究的视线落在鹿锦云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悉数收进眼底。
在鹿七问她茶水时,他就一直注意着她。
她太嫩了,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看就是心虚。
为什么心虚?
茶是她泡的,亲手给七宝倒的,动手脚的就只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