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苟眼眸一垂:“妈妈桑认识他?”
“认识,他是常年跟在太子身边之人,亦是捕兔子的高手。太子都要尊称他为‘大师’。他们二人以前经常一起来我这千花楼玩。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太子就再也不带他一起来千花楼了。”老鸨微微颔首,如实道,“今夜,太子应该是把整栋楼都包下来了,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何会出现于此?”大师的双眸里带着冷笑,“这话应该换我来问妈妈桑吧?”
老鸨瞬间面露惊慌之色,吞咽了几口口水,强装镇定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明明你都已经答应了那个狗屁太子,今夜要把整个楼都包给他。可是呢,你却不守信用。在他入楼后不久,你就把那些藏在草堆里,等待多时的客人放入了楼内,让不在风易所在的那间房内的姑娘陪那些客人玩。至于我啊,没准就是那时候混入楼内的,当然也可能是在风易来之前哈。”
老鸨深吸一口气,扬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也想杀风易,是不是?”
老鸨反驳:“……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敢杀当朝太子?”
大师微微扬起头:“不,你敢!”
“我不敢!”
“你之所以敢把这些客人放入楼内,就是因为你相信风易今晚会死在那间房内。”
老鸨矢口否认:“胡说八道。”
“那假如风易不死,当他从那间房内走出,看到楼内有很多很多男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大师抬了抬眼皮,眉眼含笑,“毕竟……这楼可是太子殿下他花了重金才包下来的呀!”
老鸨被大师的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目光闪躲了一阵,大声道:“你!”
“我什么我?我难道说得不对吗?”大师双手叉腰,前倾身子,懒懒扬唇,“你的心太贪了,不仅想收下太子风易给的那笔重金,也想收我们这些来千花楼玩的客官的钱,可惜……”
眼见着大师快要把她心里所想的东西全部说出,老鸨慌忙打直手臂,手指朝上:“别再说了!我承认,我确实是想杀太子,因为那个太子太嚣张跋扈了,我看不惯。因此……我在太子来之前就偷偷找到我们楼内一位精通琵琶的姑娘,吩咐她在酒里下了毒。待太子一来,就用好听的琵琶声把太子骗入那间房,再骗他喝酒,毒发身亡。事成之后,我会给那名姑娘自由和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让她不再困于楼内,可以在外边闯荡闯荡。”
大师听完老鸨这番话后,嗤笑:“哈哈,原来……这贪心还是能传染的。”
老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巧了,我也想杀太子,就在几日之前潜入楼内,装成醉汉,一一问哪位姑娘能杀得了太子殿下!前面那些姑娘都被我的这番‘醉’言吓得魂飞魄散,只有一位姑娘就跟我说,她可以杀,只需我给她一笔钱财。”大师把双手背在了身后,来回踱步,“可是我这个人呢,比较专一。所以我就问这个姑娘,是否接了其他的活。你们猜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老鸨眯了眼睛。
“她说没有。”大师耸了耸肩,“可是她明明就答应了妈妈桑要杀风易啊!虽说要杀的是同一人,但是……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不专一吧。”
“等等!”老鸨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紧绷起来,“那间房内走火……不会是你放的吧?”
大师鼓了几下掌,咂了咂嘴:“听到现在……才意识到是我放的,妈妈桑的脑子好像不太灵啊。哦!对了,是那个姑娘杀了太子,然后我杀了姑娘,放了火。至于我是何时进去的……和你们坦白了算了,是在太子来之前。为了不被太子发现,我就一直躲在木柜里。姑娘杀了太子后,我才出来的……”
“你敢杀太子?”陈苟向着大师的方向走了几步,声音颤抖了起来,打断了大师的话。
“敢啊,因为我也是皇子,只不过是前朝的。”大师扭了扭脖子,拍了拍风吹离的肩膀,“风狗狗,告诉他们,你的主人我……是什么前朝的第几个皇子啊?”
风吹离冲着大师点了下头:“主人是前朝第十一皇子。”
“前朝有这号人吗?”陈苟摸了摸下巴,“本官只记得秦朝有一位妃子被打入了冷宫,后来冷宫走水,还被烧死了……等一下!假如那把火是她自己放的呢?”
“什么意思啊?”老鸨没太听明白。
陈苟双眸亮了起来:“如果那名妃子那时恰好诞下一子,为了能让那个孩子逃过如今皇帝的追杀,她定然就会做些让其打消怀疑的举动,比如……纵火!”
老鸨感觉她的脑子嗡嗡响,双眉一拧:“为何纵火会打消怀疑?没太听懂。”
“她本就是冷宫的一个妃子罢了,要实力没实力,要地位没地位,谁会在意到她呢?而她搞一出意外走水,更可以让如今的皇帝觉得她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冷宫妃子死了。”
“可是……她既然是无足轻重,为何还要搞这些?就算她不放火自杀,她也未必会被我们如今的皇帝赐死啊!”
“那就要把她和她的孩子联系在一块了。”陈苟若有所思,“假如她派人带她的孩子逃跑之时,被人发现了,那她的孩子定然会被杀掉,毕竟那是帝王之子!所以她才会放火,短暂地吸引一下咱们如今的皇帝和皇帝身旁的这些人的注意,给她派去带孩子逃跑的人有一定的逃跑时间。”
陈苟说毕,眼里有泪花闪烁:“这就是母爱,好生伟大呀!还好……我这个当爹的也不错,会经常给我的独女陈诗钰下她最喜欢吃的面条,让她被父爱包围着。哎,诗钰她娘生她时,难产而亡,是我这个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的。”
老鸨听完陈苟这些话后,热泪盈眶:“你也是个好父亲。”
“是啊,本官是个好父亲,但不是个好人。不然我也不会在你给出那个似剑的金子时,立马改口。”陈苟无奈地摇了摇头,“本官也不想这样,也想做个好人,可世道黑暗,它逼我不得不当个见钱眼开的坏人。”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大师打断了老鸨和陈苟的谈话,竖起左手大拇指,向下后方微倾,指尖指着自己,“你们眼下……应该都知道我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