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陈林峰的父亲也收到了自己儿子被社会局行动一处扣押的消息。
收到这个消息后,正在办公室看文件的老陈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结果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因为就像李言诚和苏孝同猜测的那样,陈林峰过去并不单单是去找麻烦的,更是想借此试探一下某些人的态度。
姓陈的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具体情况,他觉得按他吩咐的做,他儿子不应该被扣才对。
他派去打听具体情况的人回复的很快。
当姓陈的知道他儿子为什么会被扣押后,后槽牙差点没咬烂了。
这狗东西,一再叮嘱他要注意分寸要注意分寸,他还是没往脑子里去,带着的那几个狐朋狗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生气归生气,自己儿子还是得捞出来的。
一处的关押室到底什么样他虽然没见过,但想来不会好到哪里去,要是不赶紧弄出来,晚上回去非得被家里那婆娘给烦死。
想到这里,姓陈的翻开电话本,拿起电话,对着电话本上的号码拨了出去。
第一个电话,想找的人没在,有重要工作出去了。
第二个同样
第三个亦如此
第四个……
第五个……
姓陈的那眉头皱的,都快把两个眼眶挨到一起了。
想找的人一个都没在,他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撂下电话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后,他伸手又拿起桌上那部红颜色的电话拨了出去。
“张主任您好,打扰了,我是重工业口的陈志元。”
“陈副口长您好。”
姓陈的把电话打到了王老的秘书办主任那里。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张主任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
“张主任,不知道王老有时间没,我有点工作想找王老汇报。”
电话里传来的内容,让张主任差点以为此陈志元非彼陈志元。
你一重工业口的汇报工作,汇报到组织这边主管外事和安全的领导这里来了,虽说一切工作的开展都要在组织的指导下,可这……有点太奇怪了吧?
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张主任说出来的话却是:“陈副口长,领导正在接见一位外国友人,等结束后我会和首长说一下。”
“谢谢张主任,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
挂掉电话后,张主任坐在那里寻思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桌上淡黄色电话拨了出去。
“小刘,是我,你查一下外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重点是关于重工业口的陈志元,速度要快。”
说完便撂下电话。
张主任可不会相信什么汇报工作的说辞,他更加相信的是,如果没事儿,这个陈志元绝对不会找领导说要汇报什么工作。
去找方老还差不多,方老毕竟是政院那边主管安全工作的副领导。
重工业口作为政院的组成机构,你身为副口长有工作要汇报倒也说的过去。
转念张主任就想到原因了,方老是罗家的干亲,陈志元在背后捅了罗家一刀子,他敢找方老那才是出奇呢。
他没想错,姓陈的确实不敢找方老。
别看他跟王老、方老在行政级别上就只差了两级,貌似很近,而且最近他还非常有可能再往上爬一级,之间的差距还会进一步缩小。
但剩下的这一级无异于天堑,只要祖坟没冒青烟,他这辈子都别想了。
……
放下电话没多久,张主任刚才打电话找的那个小刘就来汇报了。
“张主任,我打听到一点消息,要说跟陈志元有关的事情,今天只发生了一件。
一个小时前,他儿子陈林峰跑到行动一处去找那个叫……李言诚的麻烦,结果他带过去的人因为嘴巴不干净还准备动手,被李言诚折断了手指,陈林峰带过去的人还亮了刀子。
苏副处长赶去后下令连同陈林峰一起,五个人全部被关进了一处的地下关押室。”
张主任挑了挑眉头,好家伙,陈志元那个儿子是真的要疯啊。
竟然敢带着人跑到一处大门口去找事儿还亮刀子,你这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啊。
难怪陈志元把电话打到这里来了。
这种事儿就是找沈局和钟局也不好使,你儿子跑到人家门口去闹事儿,这就是在打人家的脸,你一个电话就想让放人,姓陈的还没那么大面子。
而且老苏和老罗两个人是生死交情,现在苏家的小子抓住机会肯定要好好的整一下陈家。
那二位局长别说会不会说让放人的话,绝对压根就不会掺乎进这件事儿里来。
张主任想的一点都没错,一处大门口发生的事情,局里的各位领导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了。
这几位领导,包括那位按理来说应该会向着陈家的董主任,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出去找些事儿忙起来。
姓陈的先开始打的那几个找不到正主的电话,就是给这些人打的。
挥手让小刘先出去,张主任坐在那儿寻思了一会儿。
恰好这时王老那边的接见也结束了,他连忙起身走了出去,等将客人送走后,这才走上前在王老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你给他打电话,接通后转到我办公室来。”
“是”
……
距离陈林峰被抓进去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现在的时间是六月二号下午四点四十分。
对于陈志元来说,其实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李言诚和苏孝同已经满脸震惊,又有些轻松的从地下室上来了,这两个货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不止是他们俩,还有老许呢,老许也在。
他是一处的一把手,李言诚和苏孝同要在这里做什么,必然要给他汇报的。
老许现在是后悔的要命,他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脑袋一热要跟着一次过来凑这个热闹。
现在好啦,知道了那么大的秘密,肯定是脱不了身啦,这要是处理不好,他卷铺盖卷回家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怎么说呢,事情发生在一处,他这个处长哪怕刚才没跟着掺乎进来,也不可能脱的了身。
想到这里,老许苦笑着摇摇头,他这次算是被这俩活阎王给害惨了。
现在就要看该怎么收场了。
走出地下室后,苏孝同先掏烟给一人发了一根,点上后深深的吸了几口,平复了一下自己那既紧张又害怕还兴奋的心。
“处长,实在是对不起,这次把你拖下水了。”
“少废话,我对这事儿没啥经验,你赶紧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老许有些烦躁的摆了下手。
“我是这样想的。”见状,苏孝同也就不再废话了。
“现在这件事儿就咱们三个知道,所以还有时间,但陈林峰他爹现在肯定已经在想办法将他儿子捞出去。
这半天局里一个电话都没来,我估计咱们那几位领导应该是收到消息后都躲出去了。
现在咱们这样做,我去给我爹打电话,这事儿太大,必须请我家老爷子出面了。
处长,你想办法联系上钟局,这件事儿无论如何得让钟局知道,你在电话里就说案子有了重大发现,请他现在马上就到过来。”
“没问题,钟局如果没在局里,八成就是在二处呢。”老许点了点头。
“言诚,你负责联系方老,方老是罗家的干亲,这事儿也必须让他知道,现在只有这些老爷子们才能抗的住这事儿了。
你也一样,在电话里什么都别说,请他老人家过来就行。”
“好”
“我给我爹打电话,再把王老也请过来,这件事儿如果他们四位都扛不住,那咱仨就洗干净脖子等着被砍头吧。”
老许没说话,抬腿就在苏孝同的腿上踹了一脚,也没落下李言诚,他也挨了一脚。
“你俩可真是活阎王,摊上你们这种下属,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
我给你们说,这次事情如果能侥幸过去,我一定会申请调走,再跟你俩在一起工作,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五十岁。”
狠狠地丢下这句话后,老许转身就朝通往中院的大门走去。
李言诚和苏孝同二人站在那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听到他俩的笑声,老许脚下打了个趔趄,转身恨恨的看向后边那俩货,很快又满脸苦笑的摇摇头,重新转身快步向中院走去。
“咱们也去打电话吧言诚,以后是吃香喝辣还是引颈受戮,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
“嗯”
李言诚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次他看似是为了罗敏娘家,可骨子里实际上是他想为这个看上去有点纷乱的大环境做点什么。
魂穿过来一年半了,今天借着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这是他第一次想主动为当下的环境做点什么。
……
罗敏还不知道她男人为了她娘家的事情,已经都快把天捅了个窟窿了。
这丫头正琢磨着下午该怎么吃饭呢。
是去隔壁医院食堂买点饭带回去,还是咋办?都结婚了,还老吃食堂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她非常想亲自做饭给自己男人吃,结婚后这一个星期也在努力学,但她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做饭的天赋。
只要没人指点,做出来的菜自己都嫌弃,她可舍不得让她男人吃她做出来的那些不明物。
坐在那里,罗敏有些苦恼的抬手挠挠头。
嗯?不会做菜没关系啊,可以做面条,她这一星期还是有点收获的,最起码会和面了,擀面条也学了个差不多,虽然没办法像人家擀的那么好,但也凑合能吃。
对,就吃面条,下班回去就和面
啪!
想到晚饭该吃什么了,她有些小兴奋的打了个响指。
她在努力学习怎么才当一个好妻子,怎么才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她想学姐姐,小日子和和美美,两口子恩恩爱爱,孩子聪聪明明。
……
李言诚不知道自己老婆虽然人在单位上班,心思却全在他身上。
他也不知道他的好兄弟金智海心思也在他身上。
时间稍微往回拨点。
下午三点多,金智海和他的组长陆方阳二人骑着偏三斗,来到了文崇区的一个胡同。
他们来这里是来找人,一个今年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老头一辈子无儿无女,尽管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身体还挺硬朗,自己一个人住了间小独院。
院子不大,就十来个平方,两间房,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还放了个瓮,里边养了几尾鱼,红的白的,还种的葡萄,葡萄藤蔓爬满了搭好的架子上,坐在架子下的躺椅上,那叫一个享受。
金智海和他组长到的时候,老头正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京剧,一边收拾着搭在屋檐下的煤棚。
“老牛头”
听到有人叫他,蹲在那里正收拾煤棚的老头回身一看,进来的是两位身穿警服的公安,忙起身立正站好。
“到,报告政府,牛大庆正在整理煤棚。”
得,这老头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一看就知道,在里边呆的时间肯定不短。
“呵呵,行啦老牛头,这是在你家,用不着来这套,你也甭跟我装的这么老实,咱俩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陆方阳笑着摆摆手。
老头嘿嘿一笑,弯腰拉过放在门口的两把小椅子,放到了院子中间的石桌旁。
“陆组长,您二位请坐,这位是您那儿分的新人吗?看着眼生啊。”
等陆方阳和金智海都坐下后,老头才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给倒水。
一边倒水,他扫了眼没什么印象的金智海,笑着看向陆组长问道。
“他可不是新人,前年你那个在城东讨生活,也不知道是几徒弟的孟三水就是他送进去的。”
陆方阳的话让正在倒水的老头手上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金智海。
“原来是金处长的公子,虎父无犬子啊,我说怎么刚才看了感觉有些眼熟,金公安您好!”
“您也好,牛大爷。”金智海笑着跟牛大庆点了下头。
“可不敢叫我牛大爷。”老头连忙摇摇头:“金公安您还是叫我老牛头就可以,您这一声牛大爷,听的我渗的慌。”
将倒好的水放到二人面前,老头先看看金智海,又将目光落在陆方阳身上。
“陆组长,不知道您二位今天过来是……”
“老牛头,这段时间城里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发生……您指的是那几起盗窃案?”
老头小心翼翼的问到。
“没错”陆方阳点了点头:“怎么样老牛头,这些案子不会是你那些徒子徒孙谁干的吧?”
这段时间城里接连发生了六起盗窃案,横跨六区,都是偷的单位财务室。
根据现场痕迹判断,这六起案件为同一人所为,为了方便办案,就交到了二处。
之所以能认定为同一人所为也特别简单,偷东西这货每次作完案都要在现场留下来一堆阿堵物,这都成他的标志了。
金智海跟他的组长今天过来找的这老头,在京市佛爷界也算是个祖师级别的人物了。
几十年不知道教出来多少徒子徒孙。
建国后他被抓进去坐了十年牢,出来后还能这么风光的住独院颐养晚年,都是他的那些佛爷后辈们孝敬的。
现在京市地界出了这么一位偷儿,陆方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牛头。
倒不是认为是他干的,就是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陆组长,我都一把年纪了,过去那些老关系早就断了,腿脚也不太好,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您要问那几起案子是谁做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
陆方阳淡淡的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
“嗯,老牛头,你这花茶不错,从哪儿买的,让我回头也去买点。”
!!!
老头尴了个大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干脆就不说话,掏出烟给俩人一人发了一根。
买个屁啊,他要有那本事在外边能通过正规渠道搞到花茶,哪里还用得着见到公安就立正站好,虽然那也是故意做样子呢。
“嚯,红牡丹,可以啊老牛头,我都想跟着你混了。”
“唉……陆组长您就别拿老头子我开玩笑了。”
老头真想抽自己一嘴巴,他两边口袋装了两种烟,本来应该掏出来的是大前门才对,结果刚才给忙中出错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身不正,所以见到公安害怕,尤其是陆方阳他们这种刑警。
“那就不开玩笑了,老牛头,我今天人都过来了,你就别拿那套什么都不知道的说辞来糊弄,给我倒点干货。”
“陆组长,您说的那六起案子,老头子我拿脑袋担保,真的不是我认识的人做的。
我没看过现场,但听说了个大概,我这么说吧,这人做活太糙,我教出来的,没人会用那种暴力开锁的方法。
陆组长您应该了解的,就现在那些锁,凡是经我手教出来的那帮小崽子,谁开锁超过三十秒还没打开,我都要直接啐他脸上。”
这老头说着说着他还骄傲上了,不过在看到陆方阳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后,马上就嘿嘿一笑又老实下来借着说了下去。
“而且,我认识的那些人,他们或许现在为了生活可能还会偷吧,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我敢肯定,他们不会在现场做出那等下做事啦,那就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