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将来一定要挣很多钱,然后在自家的院子里种满鲜花,让生活每天都充满色彩和希望。
薛砚辞至今仍清晰记得,那个十三岁的她,像极了一只灵动的兔子,活泼开朗,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就像一株永远面向阳光的向日葵,无论何时何地,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得到,如今这个成熟稳重的她,与当年那个满怀梦想的小女孩,竟是同一个人?
想到飞机上她因自责而痛苦地抽泣,薛砚辞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内心涌动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心疼。
正当他沉浸在回忆之中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将他拉回现实。
虞冉端着热水壶从厨房走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切烦恼都被她抛之脑后。
“水已经烧开了,壶我也仔细清洗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味。”
虞冉边说边将热水壶放在茶几上,动作熟练而自然。
薛砚辞轻轻应了一声,手指轻轻点了点旁边的一个保温袋,“先吃饭吧。”
虞冉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给我的?”
薛砚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专注地开始往泡面桶里加水。
保温袋里装着的,是关东煮、一只香气扑鼻的大鸡腿,以及几只热气腾腾的荠菜包子——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在便利店中,它们却是最能慰藉人心的美食。
这些,恰巧也是虞冉在医院忙碌时,常在楼下的便利店解决晚餐的选择。
未曾想,薛砚辞随意挑选的,竟然与她的喜好不谋而合。
虞冉的肚子适时地发出抗议声,她笑着揭开关东煮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热汤,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她的胃,原本因饥饿而产生的不适感减轻了不少。
两口热汤下肚,她又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个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包子的温度刚刚好,既不烫口,又让人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虞冉细细咀嚼着,目光不自觉地转向正在专心致志泡面的薛砚辞,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动。
她顺手拿起关东煮中的鹌鹑蛋串,轻轻放入薛砚辞的泡面桶中,动作中带着几分温柔和关切。
薛砚辞侧头望向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虞冉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便利店那么多盒饭,你干吗还要吃泡面呢?”
薛砚辞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调轻松,“你管得着吗?”
虞冉嘟起嘴,假装不满,但语气中已没了之前的沉重,“我才不管呢,只是觉得你吃泡面,我却享受这些好吃的,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她的语气变得柔和,甚至能开这样的玩笑,显然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薛砚辞低下头,目光停留在她递过来的鹌鹑蛋串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那好吧,今晚你睡沙发,床归我。”
这句话,像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让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温馨而又略带调侃的气氛,仿佛一切的不快和距离,在这一刻都被悄然化解。
虞冉抿紧了唇,眼神闪烁,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回应。
薛砚辞的嘴角轻轻勾起,那抹冷笑如同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割破了空气中微妙的平衡,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滑向房间中央那张显得格外宽敞的双人床,床脚扎实,木纹清晰,宽大的尺寸足以容纳两人而不显拥挤。
虞冉轻描淡写地指出:“这张床足足有两米宽,两个人睡都显得空旷。”
言罢,她微微挑眉,似乎在无声地挑战对方的坚持。
薛砚辞的回答简洁而坚决,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我不会和你同眠。”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让空气中的氛围更加凝固。
虞冉心中泛起一阵困惑,暗自揣摩薛砚辞态度突变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她看起来气色稍有恢复,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回那份熟悉的掌控感?
这个念头让她心底刚升起的一丝歉疚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释然。
她重新拿起手边的包子,大口咬下,边嚼边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矫情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
薛砚辞没有接话,虞冉猜测,他或许根本就没在意自己的小声嘀咕。
晚餐在一种近乎压抑的静默中匆匆结束,两人各自专注于眼前的餐盘,食物的味道似乎也变得索然无味。
薛砚辞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那就是睡前必定要洗澡。
这个习惯,虞冉跟在他身边这么久,早已烂熟于心。
于是,当她在厨房忙碌时,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开启了热水器,为即将到来的洗漱做准备。
待薛砚辞解决掉那碗简单的泡面,她主动提出:“我可以带你去淋浴间,水温我已经调好了——”
“我又不是盲人。”
薛砚辞打断了她,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冷漠,随即站起身,“你吃你的,少管闲事。”
望着薛砚辞决绝离去的背影,虞冉撇了撇嘴,本想讽刺他几句,但视线落在面前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和剩下的包子上,那些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毕竟,受人恩惠,多少得有些收敛,今天的经历让她对此有了更深的体会。
院子里的淋浴设施简单朴素,对于薛砚辞这样一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来说,这样的条件无疑是个考验。
虞冉不禁有些担忧,抬头望向那个简陋的淋浴间,却发现薛砚辞已经走了进去,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孤寂而坚定。
大约十五分钟后,薛砚辞从浴室出来,与平日里洗澡所花的时间相差无几,这让虞冉颇感意外。
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的头发竟然已经完全干透。
在这个简陋的地方,他是如何找到吹风机的?虞冉心中疑惑丛生,甚至开始怀疑他是否之前就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一时的胡思乱想,薛砚辞作为北城人,在江南并无熟人,怎么可能来过这里。
薛砚辞走出浴室,上身赤裸,只穿了一条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