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回应虞冉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然而,虞冉并未因程应锦的沉默而有丝毫退缩,她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从我们第一次相见开始,他就一直在寻找我。他了解我的计划,于是这些年,他就像一个观众,静静地看着我在人生的舞台上粉墨登场。”
“辛满的出现,同样是他精心布置的一环。”
虞冉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复杂,“他让我接受辛满的催眠治疗,是因为对我失去了信心——因为我一次又一次地令他失望,不是吗?”
程应锦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探究,“你是何时发现这一切的真相的?”
虞冉的回答却显得有些跳跃,“因为我想追求他,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程应锦轻轻一笑,尽管他表面上保持着平静,但虞冉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你的意愿,并不代表他的选择。”
“嗯,这个道理我很清楚。”
虞冉微微颔首,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我也明白,他不会再回到过去了。”
程应锦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怜悯与不解,“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做这些可能徒劳无功的事情呢?”
虞冉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如果真是白费力气,你刚刚又怎么会特意提起你已经有女朋友的事情呢?”
这一问,让程应锦再次陷入无言以对的境地,他不得不承认,虞冉的思维敏锐如刀,总能在瞬息之间调整策略,今日清晨的酒店之行,恐怕也是她精心设计的一步棋。
她先是向薛砚辞展示“喜欢”,使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耐人寻味,随后再恰到好处地揭示自己并未真正忘记过去,每一举动,似乎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你如此算无遗策,让我很难相信你对他怀有真挚的情感。”
程应锦直言不讳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虞冉轻轻点头,没有辩驳,“我理解。我过去的筹谋太多,最终将自己逼入了这般田地,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至于假装失忆,其实并非我最初的愿望。”
虞冉的肩膀轻轻一耸,显得有些无奈,“如果不这样做,他或许根本就不屑于给我任何注意。”
程应锦对此无从反驳,他知道,若薛砚辞了解到虞冉的真实记忆,一切将会截然不同……
于是,他将话题引向更深层次,“那么,你找上我,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虞冉注视着程应锦,眼中的坚决前所未有,“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这句话,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与恳求。
另一边,柳风经历了七日的医院生活,到了第八日,他的身体状况有了显着的好转,精神饱满,决意离开这片暂时的避风港。
就在柳风准备出院之际,蓝晴燕再次收到了来自江南休养所的消息,那消息宛如乌云密布的天空中一道惊雷——老夫人从昨晚开始便陷入了昏迷,生命似乎已进入了倒计时。
听到这令人揪心的消息,蓝晴燕神色凝重,“他们有没有估计,老夫人还能坚持多久?”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了沉重的回答:“最乐观估计,恐怕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
“我知道了。”
蓝晴燕语调低沉,挂断电话后即刻着手准备行程。
此时,周则逸恰巧走出庭院,站在蓝晴燕身边,正待开口,视线却被她屏幕上显示的航班信息所吸引。
一看到目的地,周则逸心中已大致明白了蓝晴燕的打算:“柳先生刚出院,你就要出发了吗?”
“老夫人只剩一周了。”
蓝晴燕的目光未曾离开屏幕,“你跟我一起去。”
一个钟头后,两人到达了北城机场,登上了中午十一点半飞往江南的航班。
下午两点十五分,飞机安然降落于江南机场。
蓝晴燕与周则逸随即乘车前往预定的酒店,在路上,蓝晴燕拨通了数日未通电话的程颖瑾。
“是砚辞吗?”
电话那头,程颖瑾的声音中带着疑问。
“我已经到了江南,你现在在哪里?”
蓝晴燕直接问道。
电话另一端,程颖瑾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惊讶,沉默片刻后才迟疑地回答:“这么快?为什么事先不说一声?”
程颖瑾的话语中带着些许的不安,蓝晴燕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暗淡下来,“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阿瑾,快来帮我嘛~”就在蓝晴燕提出疑问之时,话筒中隐约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甜美而黏腻,充满了撒娇的意味。
那声音对于蓝晴燕来说太过熟悉,只是,阿瑾...?
“程颖瑾。”
蓝晴燕直接喊出他的名字,声音中藏着隐隐的警告,“你和谁在一起?”
“……我们在酒店见面,到时候细聊。”
程颖瑾回避了问题,匆匆挂断了电话,这是他首次表现得如此慌张,甚至没等对方回复就结束了通话。
蓝晴燕收起手机,心中反复回荡着“阿瑾”这个名字,眉头紧紧皱起。
“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周则逸注意到她的变化,忍不住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蓝晴燕未置一词,眼神如同深冬的湖水,冷漠而幽深,向前投射出锐利的锋芒。
她的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寒冰,缓缓散发着阵阵刺骨的寒意,这份冷漠不仅让空气凝固,就连坐在一旁的周则逸都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渗透衣襟,不禁缩了缩脖子。
望着蓝晴燕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周则逸的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与揣摩,心中默默思量:难道这次又是虞澜触动了她心中的那根敏感之弦,做出什么令她不满的事情了吗?毕竟,在周则逸的认知里,能够如此深刻影响蓝晴燕情绪的,除了虞澜这位故人,再无他人。
通话结束后,蓝晴燕的沉默仿佛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车内的每一寸空间,空气变得沉闷而又压抑,连周则逸这样的旁观者都觉得呼吸变得不自在起来。
在这几乎让人窒息的氛围中,时间仿佛被拉长,直到接近四十分钟的漫长煎熬后,司机才终于将车辆平稳地停靠在了一家豪华酒店的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