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鞍上轻笑,说道:“万老爷子可真是神机妙算,凌知府家发生的事,不光如掌上观纹,还能在这里等着我们,厉害!”
双眉微扬道:“不过周圻是我杀的,与丁大侠无关,你要报仇吗?”
他哂然微笑,卜垣却是心底一寒。
周圻是他二师兄,武功在他之上,尚且被杀,刹那之间,卜垣面色数变。
良久,卜垣方自狠狠吐出了一句:“阁下既然如此了得,何妨去往万府一叙呢?”
风逸看出他色厉内荏样子,心下鄙夷,面色一变,沉声道:“既然没胆量为周圻报仇,就滚开,别浪费爷们时间!”
卜垣冷笑道:“风逸,你武功高了,就变的这般可恶么?叛离凌知府也就罢了,可你在府衙当着众人,口口声声说是我太师父的关门弟子,估计半个荆州城都听见了。
但你却对我师兄痛下杀手,哪有一丝一毫同门的样子,若非我师父吩咐,要将几位请到,好询问太师父的事,本公子还懒得来呢!”
风逸与丁典对视一眼,丁典哈哈发笑,风逸双脚一磕镫,催马冲出,喝道:“五云手以手上功夫闻名,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有嘴头这么利索!”
卜垣见状,怒火不由上冲,左手放脱纱灯,右臂一拔,长剑出鞘,犹如冷芒电闪,直扑风逸左腿。
其实就以之前的周圻,现在的卜垣,武功在年轻一辈来说,也算有些火候,只可惜碰上了风逸这个不按常理的人。
风逸冷冷一笑,马上一探身,右掌闪电抓出,竟然一把扣住了卜垣手腕。
然后人借马力,振腕轻抛,长剑直接冲天而起,卜垣已如断线风筝,飞出七八丈,“叭”的一声,跌落地上。
叮的一声,长剑力尽飞堕,插在街道上。
风逸与丁典纵马驰过,风逸长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叔叔辈,初次见面,就不杀你了。告诉万震山,若是不服,待风某登门拜访之日,可以一并了断!哈哈……”
长笑声中,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卜垣被摔的七荤八素,缓缓爬起身子,眉宇间满含恨意,紧紧盯住风逸等人的方向,骂道:“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话没说完,唇边流出一丝鲜血。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雄厚洪亮的语音:“败在神照功下,不丢人!”
卜垣转身回顾,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眼中当即涌起一抹委屈,颤声道:“师父!”
来人正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五云手”万震山。
万震山身材魁梧,近五十的年纪,却是白面长须,浓眉亮目,很是年轻。一张阔大的国字脸,眼皮开合之间,眼中精光灼灼,更有一种夺人心魄的气势。
风逸与丁典大闹府衙,声势颇大,万震山早就收到了消息,徒弟周圻被杀,他也知道,所以他提前将门下一众弟子派往荆州四门,只要看见丁典等人出城,就将他们请到府里来。
没想到风逸等人果然出了衙门,但却不愿意到他家里去,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作为万震山来讲,他知道丁典为梅念笙立牌之事,武林中也盛传他得了师父真传,却不知道丁典究竟是否知晓,他们师兄弟三人在长江边,弑杀师父的事。
毕竟丁典为师父收的尸,可梅念笙那是何等威名,又怎好意思对人说,他是被自己徒弟所害?
故而只凭给梅念笙给他传功,他给收尸,也不能证明,丁典一定知道他们三兄弟的恶行。
万震山正是抱着这一丝侥幸,才派人请丁典,只要到了万家,那么一切都有操作余地。
未曾想丁典等人压根不接这一茬。
然而此刻万震山的心中,却提不起一丝恶感,反有一种兴奋,因为风逸说了,要来拜访自己。
他也听到凌退思说了,风逸也会神照功。
那自己离神照功更近了一步。
终于万震山又再次开口:“你太师父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靠的便是神照功与连城剑法!他老人家也是因为这本武功秘籍失落,郁郁而终,没想到落到了丁典手里,如今又多了一个风逸。我门中人必要将其夺回!”
万震山三兄弟弑杀师父的事,那是守口如瓶,谁也不敢让旁人知晓,否则他们三人安有立足之地。
万门弟子也当师父尊师重道,自然忠心耿耿,倘若知道自己师父的恶行,那他八个徒弟……
万震山的这句话,让卜垣心底深处立马升起了一种藐脱天下的自豪与骄傲感,毕竟太师父打遍天下无敌手啊!
那么以后的自己未尝不能复制这项荣名,刚才的胆战心惊,荡然无存,躬身道:“还请师父示下!”
万震山沉默一阵,说道:“丁典与风逸得罪了凌退思,以他的为人,想来不会善罢甘休,可风逸为毒相挟,咱们的凌大知府自要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了。
不过风逸既然说要来找我,应该不是无的放矢,今天让他扯足了顺风旗,日后定要他知道我的厉害!”
卜垣笑道:“师父说得是。”
又突然问道:“师父,刚才你若出手,我们能留的住他们吗?”
万震山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诚挚,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微一沉吟:“留不住!纵然加上你所有师兄弟,也是不够。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抓住凌霜华!”
万震山从不低估自己,亦不会自信到盲目。他早已有了判断,以丁典与风逸的武功,有三个自己,也拦不住,否则他也就不用请丁典与风逸过府一叙,直接出面将二人击败,拿下,岂不更爽利?
卜垣点了点头,道:“不过捉拿凌小姐威胁,不是我们江湖名门的做派。”
万震山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是啊,若是强行留人,不用卑鄙手段,除了多造死伤,又有何益?”
说着又露出一丝苦笑:“况且风逸此人行事随性而动,我在府衙,一直默默观察,都摸不准他的性格。
所以与这一种人一旦破脸,必要一击而中,否则永无宁日!他可不是丁典这种人。”
说到这里,又问道:“你伤的重吗?”
卜垣道:“多谢师父关心,我没事。”
万震山微微颔首道:“那你准备一下,明日便前往湘西,找到你戚师叔,就说我要过五十大寿。”
“是!”
卜垣躬身领命,转身而去。
刚走几步,只听万震山突然叫住他:“卜垣,你做事我向来放心,但你戚师叔心眼颇多,若是不愿意来,你就说我已练成连城剑法,又知道了神照经的下落!”
卜垣点头,之后向万震山躬身一揖:“是,弟子定当不辱使命!”转身离去。
万震山心中喃喃自语道:“我若得了连城剑法,再得了神照功,武林岂不要以我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