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狰狞，面色紧张，脑子一热就捏紧了手里的刀。
继而瞬间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浑身顿时冷汗直流，尤其是对方那可怕的身躯一步步走来的模样。
接着他便感觉到一个东西被对方扔了过来，紧绷的他瞬间便是一刀斩出，将那东西切成了两半，只是感觉手感有点儿奇怪。
随着两声异响传来，低头一看，竟是透明塑料包装的……曲奇饼干。
此刻被他切成了两半，落进了满地的血浆中。
“这……”
“浪费。”季离啐了一声：
“没关系，我这儿还有。”
车灿浩看到对方手上一弹，似有紫光一闪，又一个精致塑封的曲奇饼被丢了过来，这次他傻愣愣地接住了。
“你姐上周送我的，小孩儿爱吃，顺手给你带了点儿。”
“小……小孩儿？”
车灿浩嘴角抽搐地看着季离没比自己大几岁的脸，心底的警惕慢慢卸下少许，心说这莫非是什么变化容貌的能力。
其实内里藏着的是个老怪物？
那如果是老前辈的话……我姐送他礼，好像也挺合理的？
不过老东西不该喝点儿什么补品枸杞茶之类的吗，送高糖曲奇饼是几个意思？
而且我姐什么时候认识这水平的倒影行者了？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满地的血浆，顿时又感觉一阵反胃，只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谢……谢谢……”
算了，对方至少没恶意，先就着台阶下吧……
“这还真是巧了，刚刚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为什么会突然遇到一个财阀家的老八……”
季离绕着他踱着步子，背后一辆倾倒的车辆燃烧着火焰：
“所以我就查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是那家伙的弟弟……”
“冒昧问一下，您到底是……”
“黑山羊——”
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从一片狼藉中传了出来，两人循声望去。
一个胖子咬牙切齿地从满地狼藉中爬了出来，看着季离的目光满是愤恨：
“极光市总署这是什么意思？！连高星集团的家务事也要让伱们来管吗？！还是说这是闪街的意思？”
车灿浩刚要说话，季离便抬手：
“我给你留了个活口，你们这种‘皇亲国戚’的，带个活人回去告状比死人好用点儿。”
“这……”
车灿浩还在消化胖子说的“极光市总署”猜测季离的身份，心说这人不是闪街的吗，不过季离说话的节奏有点儿太快了：
“但是这人看着知道得很多啊，你熟吗？”
车灿浩看着那人，暂时中断了脑中的联想，眼中露出一抹愤恨：
“敲我闷棍的，这帮人的头头，我四哥养的狗……”
那胖子猛地看向车灿浩：
“还真是没想到啊，四少爷明明已经监控了你的所有渠道，竟然还能让你和特管局搭上线……”
“这个啊，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监控的，不过其实我们也是刚认识。”
季离毫不在乎车灿浩一身的狼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小车瞳孔顿时就是一缩，因为他看到对方的手掌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灰色触须将那些血浆清理得干干净净。
胖子顿时惨笑一声：“果然跟传言说的一样，您很会讲笑话……但是你参与高星集团的家务事，副署长知道这件事情吗？！”
“说真话你还不听了……不过我做事，还要让副署长知道？你说的哪个副署长？”
季离顿时就好奇了——
一直以来在特管局内做事儿，虽然卫队的老太婆做事儿他不喜欢，特管局中层这边脏东西也不少，但是高层这边情况不一样。
哪怕总署长不在，除了上一次对季离实力的质疑外，高层中也可以说算得上同仇敌忾，在这种关键时刻共御外敌了。
结果还是有点儿别的手脚在？
财阀在特管局高层内有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特管局一共有三个副署长。
一个是目前带队去了城郊没回来复命，一个主管内务，还有一个是负责本地检察的——
觉醒者这边的检察院和正常的检察院在系统上有所差别，算是并入了特管局内，作为独立的部门存在。
“您贵为四级特务官，正职执行官，怎么能率先破坏和高星集团之间的协议？！您知道这会酿成多大的后果吗？！”
季离沉默了一下，然后随手一挥，灰白色的菌丝触手便将那胖子缠住拉了过来：
“……半夜闲来无事逛大街，意外遭遇一起人为异常事件。”
“未记录在册的在野倒影行者意图绑架和暗杀高星集团会长的小孙子，于是我履行了身为特管局执行官的职责。”
“你……”胖子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但季离语速不变继续道：
“但是遭遇了激烈的反抗，不得已只能干掉了所有人，先救下小孙子老八再说……”
季离微微一笑，将旁边的已经陷入傻愣状态的车灿浩拉了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凝视着被菌丝触手举在半空中的胖子：
“这剧本你打几分？”
浓烈的恐惧让胖子只感觉一阵窒息，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们背后的人是谁吗？！那是四少爷！那是高星集团下一任的继承人！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整个新罗都是属于高星集团的！你会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噗——！
胖子直接被菌丝撕成了漫天肉块，随着季离轻轻挥手，满地不知何时已经铺开的菌毯已经逐渐收缩消失：
“晦气，你还是直接死了吧。”
季离说着，扭头看向车灿浩：
“你们财阀的人，都这么歇斯底里的？命都不要了都得先夸夸自家主子？”
而车灿浩已经彻底愣在了原地，瞳孔有些颤抖——
车灿浩出身财阀，虽然目前在觉醒者世界方面还是个草包，但对于新罗市的一些内部系统早已了如指掌：
特务官……这家伙是个特务官！
特务官是4级职级。
总署长是1，副署长是2。
4级，那就是官方总署的副职部门长官，权利滔天……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官方的觉醒者的政务系统和普通人那边是有区别的。
季离这个职级，虽然没办法让警察总署的署长跪着迎他进去，但如果登门拜访，那也得恭恭敬敬地上礼请茶。
而针对财阀世家的集团，他们和官方之间最直接的冲突形式就是来自检察院的“调查”。
极光市本地的高星集团，特务官想要“调查”的话是有些难度，但如果是老四管理的集团下属公司……
他恐怕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顿时，车灿浩的心中有些热络了起来。
但是老姐，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等人物……
他甩了甩脑袋，强行让自己冷静一点，一堆血浆直往地上洒。
其实季离目前因为出身闪街的缘故，没有直接调动特管局部队的权限，权利没小车想的那么大。
但至少在他眼中，自己身边这个看似年轻的神秘人物，手里握着滔天的权力……
这会儿车灿浩才意识到季离还在问自己话：
“就跟你说的一样，给皇帝当狗的。当狗当久了，慢慢地看谁都觉得是奴隶，财阀一直都是这样……”
然后又连忙道：
“前辈，这里的事情您无需动用特管局的手段善后，我那四哥知道这件事情也会主动找人料理后事，查不到您头上。”
“那可不一样，今天这事儿必须要在特管局留档。”
季离瞥了眼车灿浩，在对方愣神的目光中拿出特管局的手机接入了隐网，并拨通电话将今晚的善后行动发了出去，然后脖颈处灵质一闪，魔影跳跃而出落地：
“走吧。”
“去……去哪儿？”车灿浩脸上一愣。
“你在极光市还有别的能去的地方？”
“目前……目前没有。”
“那就跟我走，正好咱们还有点儿尾款没结清。”
“去哪儿？特管局？”
车灿浩神色迟疑，他在极光市遭遇四哥的追杀和绑架，名下的财产和住所全部被监控，唯一的两个安全屋也被人盯着，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至于特管局……他感觉就这么被拉到特管局去备案，事情可能会变得更麻烦。
“白羊学院。”
“学校？这……”
“放心，很安全。”
车灿浩被季离拉上了马背，随着一声嘶鸣响彻夜空，狂风迎头袭来，魔影已经撒腿超越超跑的速度冲向了市区。
……
车灿浩两股战战地跟着季离走进了白羊学院，两条腿抖得那叫一个厉害：
“前辈，您这马……”
“很快。”
“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不然呢，你还想在郊区喂蚊子？”
妈的这才几分钟就跑回市区了，一跳蹦起来几米高，遇到绕路直接跳到别的公路上，什么围墙高楼都跟跨栏似的——
高阶觉醒者半夜都是这种画风赶路的？
他叹着气跟着进了学校大门，至于身上的血浆已经不知何时全部清理干净——
他不想再回忆那种被菌丝包着全身的感觉。
车灿浩这小子年纪不大，估计比车梨小不了多少，只是把自己打扮得成熟一些，所以季离在梦境里看到他的形象，感觉和高中生搭不上关系。
现在被血肉洗礼了一遍，重新弄干净后，那股稚嫩的气息则完全暴露无遗了。
而这会儿，进入学校的车灿浩感觉十分不对劲儿。
白羊学院里……还有狼的？！
跟着季离一路深入学院，他都能看到时不时亮起几点发着绿光的双眼在四周徘徊游离。
“那是‘霸王团’的狗。”
“霸……什么？”
“流浪狗集群，现在寄住在白羊学院。”
“那……那个又是什么？”
车灿浩指了指旁边那教学楼边缘不知何时站着的跟人一样大的老鼠，头皮发麻。
“那个啊，是这里的护卫。”
“那这个也是护卫？”
车灿浩咽了口唾沫，指了指旁边灌木丛里钻出来的高出人头的巨大蜘蛛。
“是的，也是护卫。”
车灿浩：“……我觉得我姐可能需要转学了。”
“你觉得还有比我这儿更安全的地方？”
“确……确实不一定。”
这哪里是学校啊，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好么。
这平日里上学的学生知道晚上自己学校是这画风不？
带着这小子来到活动室门口，季离叮嘱道：
“你先在此地不要走动，我进去处理点儿事情，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小车左右看了看昏暗的走廊，勉强笑道：“好……好。”
然后季离就进去了。
随着门扉关上，四周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车灿浩脑子里忍不住开始神思，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
遇到这个认识自己姐姐的特务官是个意外之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要借着姐姐的关系让对方来帮忙。
“但其实也不用帮什么大忙，我在特管局内没有线人，只需要一点点……”
突兀地，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猛然回身，只看到了走廊白色的墙壁。
他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往活动室的门那边贴了贴：
“……前辈？”
没声。
这时，他又听到了一声脚步，更清晰了。
车灿浩额角顿时有冷汗滑落，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
“前辈？你在么，我感觉……外面有脏东西……”
那脚步声再度传来，更近了，这次是侧面。
而且密密麻麻的，像是什么东西不断踩踏戳刺着地面一般。
车灿浩牙根有点儿发痒，猛地攥紧了拳头，爆发灵质扭头一看，魂都要吓没了——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就站在他旁边不远处，长裙里满是密密麻麻的手术刀一般的铁锈腿戳刺在地面上。
脸还是个相机头：
“西八儿？！”
车灿浩吓得直接原地起飞，掏出刀子就抖成了筛子。
这会儿耳边突然传来开门的声响：
“你在做什么？”
“……前……前辈！”
车灿浩又哭又笑地看向他：
“你这地方……有，有鬼……”
“不然怎么说我地盘安全？”